她自然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故作深沉安慰他道,“无邪小哥哥,”
游悦本来就要比他先走出一步,她站在高处,手搭在他肩上算是毫无违和之感,不过他在往上面走一步,同她站在一起,刚好比她高处大半个脑袋,游悦的手滑落在他的胸前,她本身穿的又少,靠的又离他近,那张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一只萤火虫掠过他的发梢,场面一度暧昧之极。
游悦莫名的感觉到,心“扑扑”地跳起来,这种感觉,是方才撞到他怀里都没有的。
她的手僵在那里,空气中的气氛尴尬地不敢喘气,南无邪还是那双幽暗明亮的双眼,这会会儿看来,倒是显得人畜无害,看不出一丝波澜,直到好一会儿,游悦才蹦出一句,“公子,你说这长夜漫漫,一个人孤枕难寝,不如,我们找点有趣的事情做?”
南无邪一听,脸都红到耳根子后面去了,却又一脸正色,一副被别人调戏的邻家小媳妇模样儿。
游悦看他的反应,也觉好笑,“喂,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你没见到今天一路过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么?听小石头说,今日可是当地的花灯节,你头脑里到底在想哪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南无邪恼怒得不得了,简直不想看她一眼。
“正所谓入乡随俗,不如让小石头带路,也去开开眼界,除非你方才心虚。”她一半威胁一半嘲弄的语气,故意引诱他。
“无理取闹。”他只说了四个字。
游悦笑笑,开心地去屋里寻小石头。
老妇人的住所是要住的偏远很多,不过毕竟是一个大节日,越往大道上走,人也越发多了起来,那些沿河放灯花祈愿的姑娘们,像极了一副和谐的画卷,“公子,我们去城那边瞧瞧吧,小石头说,那边才是热闹呢!”
游悦牵着小石头的小手,二人悠闲自得地一蹦一跳走在前头,她难得穿了一身女衣衫,青色的纱衣将她显得清纯娇俏极了,身上的丝带顺着晚风在空中四处飘逸。
小石头虽说穿不上什么上好的布料,他头上的小布帽,还绣上几朵小云,想必老妇人也是尽力将他养好,只是小脸蛋儿有些清瘦。
南无邪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一直跟在后面。她们走的慢,他跟的上,走的快些,他也跟得上。
河道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彩灯,串着灯笼在膝下窜来窜去的小幼儿,也免不了前呼后拥的贵妇老太太,还有携手出行的妙龄少女,猜灯谜的书生、捯饬拨浪鼓的小商贩……河里泛着眼色的光晕,和着天上闪烁的星星,整个城里都热络极了,好一片祥和安宁又富贵的景象,此刻无论是花前月下还是吟诗作对,都是极好的意境。
老妇人之前的种种凄苦,倒像是前世的追忆,过眼云烟了。
前边还有卖糖葫芦的,游悦带着小石头,挑选了最大最肥美的,石头有些难为情,还是舔舔嘴唇道,“石头谢过女先生。”
看着他正经的模样,倒是与南无邪有的一拼。她看了眼公子,问他要不要尝尝,他摇动手里的扇子,一副“太不符合身份”的神情,游悦也就作罢,牵着石头窜到前面去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游悦突然被挂在树上的一盏灯笼上的题字所吸引。
蒹葭篇出自先秦《诗经·秦风·蒹葭》,芦苇密密又苍苍,晶莹露水结成霜,我心中的好人儿,伫立在那河水旁。
“难得还有我认识的字和诗,倒真是有一种在异国他乡见到本国风味的愉悦。”游悦眼里竟生出一丝伤感来。
卖灯笼的商贩似有喜爱的样子,很是热情地招呼她,“夫人,好才情啊,这都是文人雅士极爱的文字,我都是请了当地极出名的文生提上的字,在加上我这灯笼,上面的图案也是请了专门的画师一笔一划瞄上去的,颜色鲜明,灼灼生光。不瞒姑娘,在下祖上三代都是做灯笼的,从灯笼的选纸、锻压、裁量、涂浆等等,道道都经过严格把关,不知可有夫人欢喜的?”
卖灯笼的老板长得矮小圆润的很,看起来极有福气的样子,不过这灯笼,倒也是精致的很,上面画的飞鸟还是鱼虫,在红光中像是活了一样,“老板你说话倒是口才了得,一路说下来把我都说懵了。我也确实喜爱你这灯笼,不知要卖我多少银子?”
“买我灯笼是在下福分,不敢给夫人说高价,五两银子即可。”
游悦摸了摸钱袋,平日都有轻水跟着的,晚上走的匆急,根本就没带什么钱的,游悦赔笑道,“老板怕是要失望了,我出门没带什么银两。”
她摊开手心,只有买两串糖人的。
“夫人生的如此俊俏,小少爷模样也俊朗可爱,公子风度翩翩,二人朗才女貌,一家人可真是羡煞旁人,不如公子替夫人买上一盏?”
游悦回头一看,恰好见南无邪跟了上来,莫不说老板闹了这种误会,就算是旁人,也是要抓住这种世人眼里千载难逢机会推销一番。
游悦正轻笑,若是别人家的公子或许就上了老板的套路买下了,不过南无邪哪有这种闲钱?她正为老板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惋惜的时候,却没想到南无邪竟从她身后递来了一小袋银子,“这些,够吗?”
“公子,你哪来钱?”游悦问他。
“别人送的。”南无邪没有看她,一副小傲娇的样子。
敢情男人们都是爱面子的,平日任她怎么推敲他硬是身无分文,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老板炸出了身家。
“来,这是多余的银两。”老板在袋子里拿了五两银子,多余的递给南无邪,不过南无邪还没伸手拿,就被游悦半途截了去,还故作宠溺地说了句,“无邪哥哥,可让我逮着你藏私房钱了!”
南无邪这种正经的人在外人面前被调戏,难免脸上有些燥热,不过碍于脸面,还是故作镇静,心里面就气的慌了。
在卖灯笼的老板眼里,也不过是寻常的小夫妻打闹,笑着问,“夫人,这个鸳鸯戏水图意境是极好的,这个可好?”
游悦扫了周围的一眼,“这鸳鸯戏水的画工也是惟妙惟肖,不过小孩子要个鸳鸯做什么,还是换个旁边的红鲤鱼吧,在红烛当中似要跃出纸面似得,石头,你可喜欢?”
游悦低头摸摸他的后脑勺,石头笑着点头答应。
游悦伸手接过小灯笼,长长的竹竿挑着,好看极了,石头抬起稚嫩的小手,极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谢过女先生。”
老板一下子唐突了,“女先生”?
望着三人涌入繁闹的人群中,一路微笑,不见了。
南无邪寻了一处凉亭,带着石头等候在此处,游悦独自疼的难受,先去找茅厕去了。
游悦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灯火通明的高楼,嘴里径自念了一遍,“淮阳楼”。然后又往四周看了一遍,果然在河边不是很起眼的一处,发现了一个没什么规模的小茶铺,在浓浓的树荫下面几乎看不见什么存在。
茶铺里喝茶的人也不多,此处与别处想比要显得偏僻些。她绕着茶铺背后转了一圈,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突然,一个蒙面人从后面飞出来,还来不及游悦反应,就已经到了她跟前。
游悦顺着掌风往后一退,及时避开了突如其来的偷袭,身后的地灰掀起半丈深,还撞到了身后的破车。过了估计五六招,对方步步紧逼,让游悦无法抽身,眼看对手一掌劈过来,游悦缴械投降,情急之下赶紧抱住头,大声喊了句,“大哥。”
掌心正好落在她脑门上一寸,一股气流带动她的衣服四处飘散,对方的手并没有收回来,而是换了一个手势,摸了摸她的脑袋,“悦儿,看来几日不见,身手渐长了不少,大哥很是欣慰。”
男子将面纱扯下来,竟是钟离岸。
“钟离岸,还说做大哥呢,有这么对待妹妹的吗?手差点都脱臼了。”游悦故意怪罪到。
钟离岸一听,有些不好意思了,“很疼吗?我看看。”
“你自己瞧瞧,衣服都脏了,你要赔我。”游悦扯给他看。
“赔赔赔,大哥赔你一件好的。”
“这还差不多,给钱。”游悦笑着甩了甩手,四肢灵活的很。
“你个小财迷,改天大哥亲自带你去买。”
游悦不相信地摇摇头,“话说你找个地方这么远,让我一路好找。对了,我请你查的,怎么样了?”
“你猜?”钟离岸故作神秘。
“不说算了,我先走了。”游悦甩了他一记白眼。
“诶诶额,都不能好好撒个娇的么?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