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数百年来与大汉相邻,原本同属一宗,奈何数百年发展下来,逐渐弱化,偏于一隅之地,不受中土教化,不学礼仪、文化,与野兽为伍,逐渐形成部落。
金城郡数座城池外,皆有羌人部落驻扎,然零零散散的部落,不足为惧,唯有金城外生活着五大羌人部落。
他们实力强大,部落人员众多,资源丰富,有一定智慧,受到小部落供奉,日益壮大,加上金城太守方平数十年来不抵抗,以至于五大部落实力越来越强。
草原牦牛羌,乃是五大部落之首,就驻扎在金城草原。
草原辽阔无边,拥有嫩绿的草,充足的河流,乃是上佳所在。
一所所蒙古包矗立在草原之上,周围尽是巡逻的护卫,有放牧的小童,有纵马飞奔的战士,还有三三两两结队的草原美女,她们三位成群的谈论着什么,打量着来往各部落雄壮的勇士,见到心仪之人,不由喜笑颜开,大胆的抛了媚眼,递了个飞吻,引得部落勇士哈哈大笑。
甚至来往的草原汉子都在攀比,看谁获得的飞吻多,谁就最有魅力。
部落姑娘最看重男人野性十足,粗狂的模样更是她们的最爱,像中原男子,斯斯文文,一脸书生之气,比女人还不如,她们可看不上。
“毛羌达,还是你部落女子顺眼,看着水灵,我走时别忘给我几人如何?”白马部落首领,宋柏拓邪邪一笑,眼珠子滴流转,不停的扫着女人们的敏感部位。
被称呼为毛羌达的人,是一位身高九尺的大汉,膀大腰圆,魁梧的身材让部落女子为之脸红,脸上浓密的毛发,更添野性的魅力。他直径走着,头都没回的说道:“想要我的子民,拿粮食来换!”
宋柏拓呵呵一笑,“亏你还是部落首领,送个女人都这么小气,毛羌达你可真有出息啊。”
“别给我阴阳怪气,我们部落女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娘们唧唧的个性,还是那句话想要人,拿粮食来换。”毛羌达冷哼一声,旋即不在理会他,转头看向其余三大部落首领,说道:“今天难得来我这里,今晚不醉不归。”
“毛羌达,我们可不是来喝酒的。”参狼部落首领阴测测的说道:“你可是说过,金城让给我们参狼部落占领,还说汉人不会抵抗,可我损失了数万儿郎,莫不是你与汉人联合布下陷阱,故意引我而去?”
毛羌达虎目微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一一扫视另外两位部落首领,道:“你等也是这么认为?”
“嘿嘿,这话可要问你了。”宋柏拓道:“是你主张与汉人联盟,也是你接触的汉人,金城之事,我们可是商量许久,才下定决心让参狼部落前去接收,可是受到强烈抵抗,怎么也要给个交代吧。”
青衣部落首领摇了摇头,道:“我们五大部落同气连枝,莫要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和气。”
“是啊,再怎么说,毛羌达也是五大部落公认的首领,他要算计我等,何须跟汉人联合。”罕拔部落首领打着圆场,让众人冷静了下来。
“上酒!”毛羌达一直冷眼旁观,见四人不啰嗦了,朝着手下吼了一声,率先进屋,四人面面相觑,跟了进去。
不一会,五人面前摆放着一大瓶奶酒,这是羌人独特的酿制手法,与中原酒差距甚大,但是再浓烈程度上,远远高于中原酒。
毛羌达冲着一位属下招了招手,那人会意,从怀中掏出竹简,放在参狼部落首领的面前,“这是金城太守方平,写给我的书信,上面提到了今日一战的缘由。并非是他不讲信用,而是汉人大将张一会擅自行动,加上突然出现两位汉人高手,才一举将血狼首领击退。
那日我等五人商议,我特意提醒过你,让你小心张一会,你不听,只派去了血狼一部,遭遇此等打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砰的一声,参狼部落首领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哼道:“那个狗屁太守不是说等指挥手下么,怎么关键时刻不行了,他这是故意引诱我等,这笔账算在他头上,待我整顿儿郎,倾巢出动,就不行拿不下一个区区金城。等我拿下金城,这什么狗屁太守必须给我的儿郎陪葬!”
“可以,但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
毛羌达淡淡的说道:“金城来了一位熟人,有它在,你拿不下金城,反而还会陷进去。”
“呵呵,熟人?认识我们的,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达官显贵,不知道此人是?”宋柏拓好奇的问道。
“他的身份我还没有调查清楚,等我查清楚,再告诉你等。”毛羌达喝了一口奶酒,平静的说道。
心中却不似表面平静,数月前,他带领五大部落领教过一支队伍,遭逢打败,自那时起,他就一直在调查,直到前些时日,才意外查到了一些线索,好像是有人故意让他查到,使他不由警惕起来。
“我还真不行谁又这等本领,能将我陷进去。”参狼部落首领冷笑道。
“哼,若他真是那人,别说是你,就是五大部落联合,都留不下对方。”毛羌达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若不是看同族之情,他真不愿意跟这些头脑简单的废物交流,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我言尽于此,你若不相信我不拦着你,倒是吃了苦头别再来我这里喊冤。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小算盘,看在同族之情不予你们计较,若是再私自联系汉人,想要单干,别怪我毛羌达不讲情面!”
众人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眼中荡漾着不明神色。
毛羌达冷笑一声,“你等若不想与我为伍,可以提出来,我不会强留。但是,你们打着虚与委蛇的念头,暗地里谋求更大的利益,拿我当枪使,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毛羌达长枪不是摆设,送客!”
……
一路走来,尸骨遍地,血流成河,可见刚才一战之惨烈。
车队众人无不掩口捂鼻,有些忍受不住的,转头呕吐,不在少数。
老丈一路走来,面露不忍,但却没有不舒服,仿佛司空见惯,一旁跟随的皇甫修感慨道:“尸骸遍地,血洒金城,这座古城,沾染了多少将士的鲜血,多少尸骨才能堆起这座雄伟古城。”
“自我记事以来,见识过不下十次这种场景,没了恐惧,没了恶心,留下的只有痛惜。羌人、汉人本属同源,但却一直敌视,恨不得杀光对方。可惜,谁都灭不了谁,数百年的缠绵,岂是说断就能断的,别看现在斗的厉害,一旦关系缓和,双方互通有无不在话下。”老丈看着遍地尸骸,仿佛在回忆,又像是在追思,更像是期盼。
皇甫修凛然,“会有那一天的。”
“哈哈,可惜老朽是看不到咯。”老丈拍了拍的肩膀后,驾驭着老马,朝着一人赶去。
那人见到老丈,面露喜色,“老爹,您可算回来了,路上没遇到危险吧?”
“要说危险,恐怖是你吧。”老丈没好气的说道,一边拍打着对方的额头,一边说道:“你这个不孝子,若不是天可怜见,老朽看见不到你了。好一个守城将军,好一个战死沙场,你真是好样的。”
虽说是夸奖之语,但是对方并未开心,反而愁容满面。
他可以纵横沙场不惧生死,坦然面对死亡,但是唯一害怕就是眼前这佝偻的老丈,虽然他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是他一生要守护的人。
“老爹哟,别打了,我这没死,也要被你打死了。”张一会求饶道。
老丈冷哼一声,“走,跟我见过恩公去。”
“恩公?”张一会摸不清头脑,当见到皇甫修时,嘴角不由抽出,十分尴尬,“咳咳,多谢少侠护卫老爹周全,张一会感激不尽。”
皇甫修笑了笑,“张将军不必如此,此事因我而起,老丈不要赔偿已是羞愧,若将军再如此厚谢,小子真无颜面对。”
“好了,你继续收拾战场吧,我们先进城了。记住,要好好安葬,不论汉人、羌人!”说罢,老丈当先离去,皇甫修紧随其后。
“刚才一席话,张将军莫要记在心中,小子实在不忍杀戮,所以……”皇甫修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身后,樊稠冲着张一会淡淡一笑,驾驭宝马跟着离去。
“不忍杀戮?”张一会莫名的笑了笑,“真的……不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