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笔者有一个朋友,相交甚好,他生前酷爱美术,为许多人画过肖像,最后钻研不得其法,死后据说是在一个月后才被人发现。他的名字笔者不想再提,为了缅怀这位故人,我收藏了他的些许作品。多年后我又看到一位艺术家离去,这才想起我的那位朋友来,我记得那是在多年以前,此人还正直青春年茂,如果大家想听他的故事那还得从一个晴朗的早晨说起。
那一天空气灰蒙蒙,有的地方好像还起了雾。这正是人们急急忙忙的赶去上班的时刻,他们手上提着着各式各样的袋子,肩上挎着风格迥异的小包;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们则是有着更时髦的装束和外表——飘逸的头发下虚掩着风华正茂的面孔;有几个女人手上还牵着孩子,看上去她们并不是赶着去上班,而更像是送孩子去那严格的私人学校。
大部分来往的人都在前面一个不远路口堵住了,这些人——因为没有睡醒而感到心烦气躁,他们简直像一群屁股着了火的蚂蚱,恨不得立马窜到天上去。而此时的天空正轻飘飘滴溜着几朵白云;自由自在的小电车和私人轿车则在地上不紧不慢的晃晃悠悠……所有的人都在你挤我嚷,所有的人都抱有一刻繁杂焦虑的心,甚至还有一个人在抱怨哪个混账踩了他的脚;路边的井盖飘出的白烟让人想到了孙悟空的筋斗云,可孙悟空直到那烟消失了也没有来,这让少妇身边的小朋友很失望,满怀期待的眼神最终变成了努嘴的可爱样子。
前面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像是在逆行……所有人都感觉就是这些毫无教养的人引起了民众对他们的仇恨。要是这些人再堵在那里一会,哪怕几秒,想必一定会有人毫无教养的破口大骂了。
有个陌生人满脸灰尘站在人行道旁左顾右盼,他身上背着个黑色带条纹的挎包,同时破洞的灰蓝色衬衫上散发着熏人的汗臭。光是因为他的着装就让人觉得他绝不是一个上流社会人,旁边的小朋友对的头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那里好像地里的杂草被老鼠啃过似的,马上要爬出虫子了。可是他自己并不觉得那样有任何的不自在,还时不时去挠一挠。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鞋子好像是新的;他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很硬,硬到你会立马联想到用来编制鸟笼子的钢丝。
接下来他要准备向一个迎面而来的老太婆问路,老太婆见了他表现出忸怩不安的姿态,神情恐慌,她的表情就像嘴里含着一片极酸的柠檬,瞬间缩成了一张皱巴巴的老酸脸。
“嗨!要饭的,干嘛呢!?”一个远处头戴帽子的交警指着他,那人吓得差点跳起来,打了一个哆嗦,严格来说,像小偷看到了警察那样紧张。交警昂首阔步的走到他跟前并示意老人离开。
“我我……我只想问……问路!”这个带有地方口音且有些结巴的人回答道,“您知道……云阁路吗?”
“当然知道!”交警眯了眯眼,神奇的说道。
“请问那是怎么走啊?”他憨厚的又挠了挠他头顶的杂草笑了笑。
交警让他出示了身份证,他拿出来以后上面都是油,交警拿捏着它差点滑下来。头顶着炎炎烈日,手上拿着黏糊糊的东西,臭味又不断的从对方衣服上的破洞里冲出来,想必这位交警同志一定忍不住了。确定这个外地人没问题后,他把闪亮的帽子脱下来给他指了指路,顺便把坐什么车也告诉他了,他说做2b就可以到达理想的目的地。
这个奇怪的人按照他指定的路线一直走,十五分钟后他到达了靠路南的小站牌。旁边有个固定的铁制垃圾桶,因为天热他有点头晕,于是就在旁边倚着一会。五分钟中后他激动的上了公交车后,但没想到上车的人都是拿着一张小卡片一晃就可以上车了。他看了看别人,同时在身上摸半天也没翻出什么东西来,显得十分尴尬。
“没钱赶紧往后走”,那个长着塌鼻梁满脸横肉的司机显的有点不耐烦了,“好多人都等着呢!”
同时许多人都捂着鼻子,有口罩的则赶紧戴上口罩,仿佛这个人就是他们小区下面可以移动的垃圾桶。
此时有位女士很绅士的帮他刷了卡,然后说,“你往前走,我帮你刷了。”他一回头差点没吓到女孩,因为他回头的动作太仓促。女孩捂着她娇嫩的鼻子说,“你赶紧往前走啊!”顺手推了他一把,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他找到靠后排的窗户坐了下来。
坐上公交后他明显有点不自在,在淡蓝色的坐垫上挪来挪去,像是有什么长着锯齿的虫子在啃他的屁股。此时在他低头想要提鞋子的时候发现有一位面孔干净的女士正在看着自己。他认为那人是嫌弃自己的动作,把手赶紧收了回去,尽管鞋子只提到了一半。然而女士却对他笑了一笑。这一笑让他显得更不自在了,他用僵硬的表情回应了一下,然后转了过去。大约过了几分钟他小心翼翼的偷偷往后瞄了一眼,发现那位靓丽的女士还在看着自己。以至于让他觉的对方是打量的意思。那女人的眼神如此犀利,简直要把他的心给刺穿了。他转头的动作就好像偷窥被发现了,心里十分羞愧。之后他再也不敢在朝后看一眼。
“先生!先生?”一个清晰柔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微微一转头,第一眼看到的是公交车窗户上的电影海报。他的眼睛往后又转了转看到了刚才偷窥的那位女士,女士对他点了点头。
“你…你叫我?”他用手指头指着自己说。
“是的先生,我想问你从哪里来,这是要到哪里去?”她把手在交叠的大腿上放着,“你一定不是本地人吧。”
“是的!”他说,显得万分紧张,然后又补充到,“我是从皖北来的。”
“那个地方一定很远吧!”她继续问道,“那您叫什么呢?”
“额…我叫穆春。”此时他的表情很僵硬,但还是勉强的回答了她。
“哦,您姓穆,我像您应该认识穆桂英吧,对吗,穆先生?”女士很有礼貌的说道。
穆春以前似乎没怎么给过这样一位美丽的女人谈过话,她是如此的委婉和具有礼数。穆春显得格外的拘谨和不自在,面对她的突然提问感到十分的慌张和不安。他想着马上就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然而并没有在发生什么,他的惶恐完全是多余的。
“额……穆桂英不认识哎。”他把头转过去不再敢说半个字,默默地看着前方,眼睛在他黑色的眼眶里不停的打转。过一会他挠挠头发,像是有什么虱子住在那里。
“穆先生,能把你的手机号留给我吗?”大约过了一分钟那个女士再次问到,“到下一站我就要下去了。”
“你要我的吗?”他慢慢转过头,十分惊讶。他不敢拿出自己的手机,因为它就像在生锈的铁堆里放上了一年那样破旧。一想到这儿就更引起了他的难为情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号报给了她。到下一站那女士下车了,最后给他客气的道了声再见,手势一摆就消失在人群中了。穆春意犹未尽的回过头看了看,心里万分的疑惑。
今天可真是奇妙,这位叫穆春的朋友是从远处的乡下赶过来的,在那个地方人们的锅里蒸的往往不是米,而是馒头。他今天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是要找一个人,他的同乡叫“李传代”,在这座城市的某个物流公司做一名小职员。李传代的姐夫和穆春的舅舅“郝大勇”是很要好的朋友,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关系是因为他的姐夫之前得了一种怪病,郝大勇作为他同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给他找到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那大夫替那人把了脉后他就大病痊愈了,甚至第二天起来还能拉着牛去干耕地的活。据说请这个大夫,郝大勇给他杀了一头猪作为答谢。
从前穆春的一直很懒惰,郝大勇一看到游手好闲的他,心里就直痒痒,恨不得马上把他挂在房梁上狠狠地抽一顿。于是他用这个疏远的人情把自己的外甥介绍来到这个城市。
在家里跟随郝大勇生活的穆春还算一个老实的人。曾经她喜欢一个女孩,据说他在姑娘面前放了一个震天的响屁之后,在一年的时光里都没有在村子里看到她的影子。从此穆春就学会了一种特殊的本领,就是在快要放屁的时候努力忍住,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他的这种本领开始越发的熟练,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他都格外的自豪。然而他还是忘不了当时的那个响屁给她女神所造成的影响。他埋怨着自己的无能,也埋怨着自己的懒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