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栎携于小澜走后,千扇又排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抢到两只烧鹅。本来春记限定了每人每次只能买一只,千扇死皮赖脸好说歹说了好一会儿,春记的人见她难缠又是学生,才答应卖她两只。
千扇提着一堆吃食又去其他街上逛了逛,在茶楼看了一场戏,吃饱喝足玩了个尽兴后回了书院,中途也遇到几个面熟的同窗,但同千扇没什么交情,故千扇只是简单打个招呼。
回到书院时日头还未落山,千扇还有一堆吃食,但宿舍别院不能带入这些。她今日下午已吃的撑了,现下丢了也可惜,千扇干脆带着吃食去了用膳斋。
用膳斋还有零星的几个学子,是赵之晋和他的狐朋狗友们,估计是赶功课而留到了现在,千扇有点同情他们。
千扇在食之无味的赵之晋身旁坐下,将包裹一摊,大方道:“给你们加餐!”
清汤寡水吃了一个月的众人大喜,毫不客气地瓜分这些难得的吃食。
赵之晋另一旁坐着姜桓,此时看到千扇自然而然地在赵之晋身旁而不是他身旁坐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不友好的气息。
但这种不友好的气息并没有被心大的千扇和赵之晋感受到。
千扇扒拉出半只烧鹅,包成两包藏在兜里。
“粽球儿不错,你尝尝。”千扇将一个粽球放在姜桓面前。
姜桓戳着碗里的白豆腐,忿忿想,为什么我没有我没有?明明她应该和他的关系更亲密才对!
粽叶被拨开,棕香四溢,糯米入口即化,赵之晋一边吃一边道:“居然有这么多种馅,这熏肉和腊肠制的好呀!”
旁边的姜桓黑着脸,碗里鲜嫩的豆腐被戳成了豆腐渣。
赵之晋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一拍脑袋,重新拿一个粽球给姜桓:“姜兄,你也尝尝,你以前不是挺爱吃粽球的么?”说完还朝千扇挤眉弄眼。
千扇哪能体会到赵之晋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姜桓一副不肯赏脸的模样,道是姜桓对她有意见。姜桓向来看不惯她,最近她忙于功课没多计较,此时她都表现如此友好了他还是如此模样,千扇觉得这位二殿下心眼着实小了点。
千扇有点头疼,觉得姜桓忒难伺候了,若两人真结了亲,只怕也是成亲后就分居,老死不相来的那种。
中间人赵之晋有点尴尬,咳了咳,道:“千扇带这么多东西上山给我们,也是一片好意。我代姜兄心领了。”
其他人跟着附和:“对呀,颜兄也是好心。”
原来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他姜桓确实不待见千扇。理亏的姜桓拿起粽球咬了一口,声音微不可闻:“味道很好。”
其他人没听到,赵之晋离得近,千扇耳朵尖,两人听到后,不约而同想:“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很实诚嘛!”
自用膳斋出来回宿舍别院,姜桓抛弃赵之晋急匆匆跟出来,在风荷池旁叫住了千扇。
千扇不知他又有何事。
贵公子视线转向别人不敢看她,讷讷:“以往是我无礼了,千扇,你,可以不计较么。”
姜桓从未叫过她的名字,一声听上去挺亲昵的“千扇”让千扇本人产生了怀疑,不知姜桓今日是否嗑错药了。
不管嗑了什么药,贵公子的面子还是要卖的,毕竟老头子也发话了,让她和姜桓搞好关系,于是千扇呵呵笑道:“哪里哪里,我这人从不计较,姜兄你高兴就好哈哈。”
“那红玉扳指……你可喜欢?”
千扇耳尖一动,心想莫不是他态度突变是为了心心念念的红玉扳指?可那红玉扳指被司徒拿走了,如何能让他讨回来。
要不直接让他去找司徒,横竖他们从小就认识,私下协商不难罢?
千扇不好意思道:“那个……”
“你若是喜欢,我还可以再送你一堆扳指,和田玉、翡翠、白玉、蓝田,还有镶金的,我都有很多。你看你更喜欢哪种?”姜桓一口气把话说完。
咦?千扇愣了,好像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她道:“姜兄太客气了。”
姜桓却执意:“我既然吃了你的粽球,礼尚往来,应该的。”
这大方的,千扇重新审视姜桓,觉得他是个败家子,未来夫君可能是个败家子这可如何是好?千扇肃了脸教育姜桓:“钱财来之不易,你这么轻易地挥霍,岂有想过吃不抱穿不暖的黎民百姓?”说完自己也一啰嗦,类似话以前也有人对她说过,她也就改了那么一丁点,就换成她对别人说了。
真是世事难料。
“没想过。”姜桓实诚回道。
想起这人在陆川的所作所为,千扇的眉头跳了跳。
她想悔婚了。
她决定再讹姜桓一顿,要讹得他毕生难忘。
趁明管事不在,千扇带着两包烧鸭飞快溜进了宿舍别院,姜桓随后跟进来。千扇被带到姜桓房间,姜桓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打开后全是珠宝,差点晃瞎千扇的眼。
千扇激动地扯住姜桓,问道:“你们北辰人都这么有钱么?”虽然官蠡国也很有钱,但是官蠡国君担心千扇会败光,故自她小时便特意控制了她的吃穿用度,故千扇的小金库很有限,以往穷的时候她都是找两个姐姐讨要零花钱的。
姜桓看着千扇抓住他衣袖的手,心不在焉回道:“我母妃家族可是北辰的两大首富之一。”另一首富是司徒家,这一点姜桓没提千扇也知道。
“唔。”千扇蹲在大箱子前,头快钻进箱子里了。扒拉了许久,千扇手里抓一把夜明珠,两眼亮晶晶,直直问姜桓:“这些珠子能给我么?”
姜桓定睛一看,心里一阵肉疼,咋把这些珠子也带出来了。这些鸽蛋大的夜明珠天下总共就没几颗,这些已经是姜桓极尽所能收集了十多年才陆续得来的。
但话说出去了,现在还能收回去?
见姜桓犹豫,千扇也知他在为难。她也识货,知晓这一颗珠子要比红玉扳指贵重太多,况且她还拿了四五颗。可如果不是讹这么贵重的东西,怎能让他毕生难忘呢?
千扇笑道:“姜兄不应,莫不是不肯?”
姜桓艰难问道:“能换成其他的么?”
千扇歪头想了想,道:“其他的都不新奇。但胜在数量,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里的一堆,能给我不?”
“……”
半炷香后,千扇抱着一堆珠宝称心如意地回了房间。
慕情兮一如既往在房间看书,见千扇突然抱着一堆值钱玩意,心下诧异,却也没多问。
千扇欢喜将东西收好,拿出一包烧鹅给慕情兮,然后揣着剩余的一包烧鹅去敲司徒的房门。
敲了半天没人开门,天色已晚,照理说学子们应当归来了。
千扇生疑,推了一下,房门居然没锁,门直接被推开。
唔,把烧鹅放在他房间里就出来好了。
千扇如是想,进了房间,把纸包放在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司徒每晚都会看书,放在这里他应当能看到罢?
“咦,”千扇疑惑拿起桌边几张纸,上面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这不是一个月前考试时她扔的答卷么,怎么会在司徒这儿?
千扇看着以前的答卷觉得羞耻。当时她做的时候没觉得,至今也算兢兢业业修习了一个月,此时再看这份答卷,觉得自己脑袋是有多不灵光才能做成这样。
这种黑历史居然还被司徒看到了,司徒那厮居然还不告诉她,也许在暗地里笑她,果然狡诈!
千扇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发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千扇吓得转身,司徒已经回来了,一脸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看门没关就直接进来了……”千扇心虚。
“出去!”
千扇愣得抬头。
“我说滚出去!”司徒显然很生气。
怪不得同窗都说司徒可怕,千扇现下算是见识到了。估计她再不出去会出大事,千扇踩着小步飞速跑出门,离开时还不忘把门关上。
独留在房间的司徒颇为懊恼,他出了一会房门忘记落锁就有人私自进了房间,许多至关重要的物件还没收拾好。
当然,平日里大家是不敢进来的,唯有此次的千扇。
他想,他最近是否太迁就她了。
书桌上的纸包有点陌生,司徒皱眉打开,是香脆肥美的烧鹅,被主人揣在怀里许久,还有一点温热。
手紧紧捏着纸包,浸出了油渍。
司徒暗叹一声,此事还是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