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指尖缠,姻缘树下合。”月老双手相合,食指中指竖起,嘴里念念有词,随后,一根细细的红线缓缓显现,缠绕,滑过指尖,然后飞出去,围着月老树转悠几圈,在一个树枝上系了死扣。
树枝上,有一个小姑娘,一身粉粉的,双眼纯净,她摇晃着双腿,笑道:“月老儿,你又在说些奇怪的东西。”
月老哈哈大笑,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说:“丫头啊,我念的是情,你可懂?”
丫头露出疑惑的表情,正要发问,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黑衣男孩拽下树,男孩不乐意的说,“老儿,你可别教坏了泽儿。”然后转身对泽儿责备道,“怎么又去爬树,不许跟这老头说话,知道吗?”他的语气中有很重的醋意。泽儿不明白,月老儿虽然是个奇怪的老顽童,但是人还不错啊。男孩不指望泽儿能听懂,拉着她快步走掉。
“痴也,情这一字岂是想躲就躲得过。”月老摇摇头,用手捋了捋胡子。
……
有一种神,是万民意念,心愿而幻化,人们向她诉说心愿,她为人们实现心愿。
泽儿心思单纯,很快她就要与各种人的杂念打交道,男孩怕她受伤害,于是生活中格外严格,其实都是为了护着她。
生灵都有好奇心,没人例外。
某一夜,泽儿偷偷爬上月老树,摘下那根红线。
……
人间,道士在丞相府里焚香烧纸,挥舞浮沉念念有词,他整个身体剧烈地摇晃,脚步似醉汉趔趄,突然,他像是受到攻击一样,猛地抽身,汗水直流,他道:“小姐的病,是有妖孽作祟。”
淳于家的大小姐和与赫赫有名的半袍将军订婚后,就大病不起,婚礼一直推迟,丞相着急不已,就请了道士来看看,谁知竟然真的是那些东西。
“请高人救救我女儿。”丞相妇人爱女心切,给道士行了大礼。
“贫道尽力而为,”道士闭上眼睛,须臾,他道,“小姐院子里可有一株小苍兰?”
下人们去找了一通,在一个小角落找到了一株小苍兰,“小姐院里没有种苍兰,这是哪里冒出来的。”
“有灵之物,寻灵而生。小姐的院子位于紫云之下,灵气极盛,它长在这里不奇怪。”
这个道士是有点道行的,这的确不是一株普通的苍兰,那日泽儿触碰了红线,吸了姻缘,就被打了下来,到了这丞相府。
……
夜半,道士偷偷去找了丞相。
“仙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道士踌躇,他自己本不是恶人,只是本着对道的追崇,那苍兰灵力极盛,要是能够收服,他不仅可以名扬天下,还能多一个妖仆,名誉对于任何人都是一样的诱惑,得道高僧也有袈裟攀比,谁也逃不过。
“实不相瞒,小姐的病其实另有蹊跷。”
“这……仙人不是查出来,是那苍兰作祟吗?”
“这事还真与苍兰无关,只是小姐的阳寿将尽,这时候找出真凶和救小姐哪个重要?”
“当然是救我女儿重要。”
“那苍兰灵力盛,她就是救小姐的唯一药灵。”
信神佛的人对顺应天道是非常敏感的,生怕一不小心就遭受天谴。偷灵换阳的事就是与正道背道而驰。丞相犹豫了一下,可是他又是个慈爱的父亲,为了女儿,偏了正道又如何。
于是他决定了,“只要能救瑶儿,我同意。”
……
道士知道苍兰和淳于瑶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但他不知道那是红线。他施了邪术,挪了苍兰的寿命,苍兰变得虚弱,他乘机收服了它。
所谓的收服不过是把妖魔鬼怪变成听话的傀儡,用来除其他妖。
淳于瑶的病好了,婚约却莫名取消了。
……
“这……”陈君长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的病……是因为未婚夫杀孽太重,与泽儿无关。”黑衣人隐忍着,忍了那么多年,现在亲口说出来,他发现自己真的放不下。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赎罪?”
“那个将军成了魔,可笑,一辈子忠君护国,他杀了那么多人来保护一国的百姓,成了大英雄,最终还不是成了魔。泽儿的死全都怪他,哼。”黑衣人紧紧捏拳,青筋暴起。
陈君长不由想到那个人,那个为了他而成了魔。陈君长的心一阵痛。
“你都说神是由念而生,又怎么会死,你去救她了吗?”陈君长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疯魔的人,他用别人的爱来报自己爱人的仇,与魔又有何区别。
“救……你让我把寿命抽回来?她的寿命都去填了别人的杀孽……哈哈,我何尝不想,只是来不及了。”黑衣人笑着笑着,突然哭了。
失去的就是失去了,覆水难收,这些年他千方百计不就是想救她么,可是……
“时也,命也,天命不可违,她当初不去碰那根红线,就没有这些事。现在你找上我,是能救她了?”
“对,就像你说的,神由念生,不会随意死去,这么多年我没能救她,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说到这里,黑衣人眼里闪着微光,他激动地说,“我要你代她站上神位,为积累供奉,替她重塑仙身。”
……
泽儿受念而生,男孩就喜欢上这个粉嘟嘟的小姑娘,只是泽儿生来就是六根清净,也难怪她呆在月老树下那么多年,也都没有听懂情这一字。
六根清净,没有**,她是最圣洁的神佛,男孩给不起她情,也得不到她的情,所以男孩就守护她,只要守着就好了,只做她殿前的一池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