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徒弟这个样子了,不心疼?”观音道。
“是该让他吃点苦头,再说,我们也跟着乱来,这世间岂不乱了?”
“现在还不够乱吗?”观音把玩着净瓶里的两根柳条,情柳,生死柳都归位了,看来那位也醒了。
“东边,似有龙气?”佛祖说。
“对啊,龙啊,多久没见过了。”观音也感叹道。
……
八万年前,龙和鹰还在同一片天空盘旋,那时候天地秩序未立,人魔神不分界,那时候才真的是天地人间皆地狱,一片混沌。妖魔鬼怪不分昼夜出来害人,众神无首,神仙门一时可以施以援手,时间长了也就开始视若无睹,袖手旁观。毕竟害人的妖魔鬼怪是不一般的团结,而救人的神却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一个神仙是不会为了救人去得罪一群恶煞的。
马甘山上,有一起修炼的一龙一鹰,他们自小在一起,还拜的同一个师父,有一个可爱的师妹。
龙和鹰立誓要修炼成神,改变世道,拯救世人。
“爹,师兄们呢?”杜奈何正直豆蔻年华,生得一张漂亮的圆脸,双眼皮,站起来就像春日里的第一束花一样灿烂美好。
她的老爹已经是满头白发,脸上也有明显的皱纹,即使这样,也不难看出他年轻时是个绝美的男子。杜老颇有老顽童的脾性,斜坐在凳子上喝着葫芦里的粗酒。
“在后山,白夜那家伙底子差,我吩咐了气练不好就不能吃饭。”
“爹,哪有你这样的,二师兄年纪小那么多,进步慢一点正常,我不管你啊,我这就去给他送吃的,嘿嘿。”杜奈何撅撅嘴,转身一溜烟儿跑掉。
“唉——你这丫头,管不住啦,管不住啦,找你的二师兄去吧。”杜老摸着胡子,装作难过的声音,大声地说,故意让杜奈何听见。
跑出去的杜奈何听到老爹这样调笑,不禁脸一红,停下来说:“我做的红豆糕你不想吃了吗?”
“啊——想,给老爹留一份。”杜老笑嘻嘻地跑过去。
……
后山。
白夜泄气,跌坐在地上,摇着手道:“不行不行,我就没有练气的天资,注定练不成。”
“别放弃,谁说要天资才能练气,天上那么多神难道都是有天资的吗?”白裘说道。
“师兄,你天资极好,是领会不到我的心情,没有天生的骨骼,每每运气都会有巨大的痛苦,就像要生生撕裂我的血肉,震碎我的骨髓一样。”
“我理解,”每次白夜练功,都会汗流如柱,湿透衣衫,看着他头上手上爆出的青筋就知道他很痛苦,“可是,有这个痛苦,才会有浴火而后生。”
“……”白夜低头,不是他软弱,而是这个痛苦并不能用来考验人的心性,再且,他坚持了很久,可是一点进步都没有,纵有多大的决心都快被消磨殆尽。
“师弟,我相信你,想想我们当初要拯救苍生的豪言壮志,再试试吧。”
“……”白夜犹豫了片刻,站起来道:“嗯。”
“来,闭上眼,试着让气在身体里自由流动。”
白夜刚试着做,就皱紧了眉头,汗水从头顶顺着脸庞流下,可见那种折磨一样的痛苦又来了。
“不要慌,试着去安抚那股气。”
“不要用强劲,缓缓引导。”
……
两人只顾着练习,没发现大树后面的杜奈何。
此时的她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白夜,满脸心疼。
白夜所承受的痛苦从没说出来,今天能对白裘说,完全是因为他真的承受不了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白夜白裘每日坚持修炼,这期间,杜奈何经常下山,每次回来,她就给白夜带了药,这种药能减轻白夜的痛苦,用了半月不到,白夜发现不仅痛苦减少了,而且他半月的进步比以前半年的进步大几倍。
“二徒弟,不错,最近进步很大。”杜老欣慰地说。
“师父,我能进步这么大,还要多谢师妹……”
“咳咳咳……”白夜话没说完就被杜奈何打断。
杜老莫名地看着两人。
杜奈何暗地里朝白夜挤挤眉,笑盈盈地对杜老说:“是啊,多亏了我每天送好吃的去给师兄打气,师兄才进步这么快。”
“你这丫头,什么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哎呀呀,没羞没臊。”杜老在杜奈何头上轻轻一点。
“本来就是嘛,嘻嘻。”杜奈何古灵精怪地笑着,只有白夜皱起了眉头。
待杜老离开,白夜就迫不及待地问:“师妹,这药你是从何得来?”
杜奈何心虚道:“师兄,我说了你可不准告诉我爹,好吗?”
“你快说,莫要让我担心。”白夜语气焦急起来。
“好好好,我说,我去求了爹爹的死对头姻缘婆子,她的姻缘树果可是世间最甜的,不禁解百毒,而且,可以生筋洗髓,我猜对你有用,就替你求来了。”
“既是姻缘婆子的东西,她轻易怎么会给你?”
“哎呀,姻缘婆婆只对爹一人差,对我还是不错的啦,师兄,别担心了。”杜奈何笑得甜甜的。
白夜将信将疑,这时候正好白裘叫他,他就赶着去了,便没追问。
杜奈何默默地望着白夜的背影,良久舍不得挪开,人走没影了却还是望着,仿佛一眼千年般,想把白夜的身影刻进心里。
身旁一树残花随风飘落,入秋了,难怪吹的风都是凉凉的,杜奈何不禁颤抖一下。
……
这日,师徒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红豆糕,烤着炭火。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白夜道。
“入神的阶段还怕冷吗?”
“嘿嘿,看着皑皑白雪,身体不冷心里也先冷了一遍。”现在,白夜白裘都已经到了入神阶段,白夜有了药,进步很快,可以说两人现在是不分上下了。
“师妹做的糕点越来越好吃了。”
“瞧把你美的。”白裘调笑道,白夜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不好了——”杜奈何冲进来,带进来一场风雪。
“怎么了?”几人都端坐严肃起来,要知道,现在这个世道已经跟乱了,大家都习以为常,能说不好了,那就证明是生死之外更严肃的事。
“因妖魔鬼怪不加收敛的害人,有一伙人组织了一个降魔军,要跟妖魔正面迎战,而且这只队伍几天内就壮大到上百万人,现在都驻扎在炎城。他们的行为好像激怒的魔王妖王鬼王,现在妖魔鬼都集结前往炎城了,怕不久就会到达。”杜奈何说完,几人都露出担忧的表情。
“神呢?没人出面?”白裘问。
“唉——现在妖魔鬼团结在一起,谁敢在这个时候出头,那群散漫神仙没有头头,只考虑自己的安慰,没有出来阻止的。”
听了这个,众人忧心忡忡更甚,沉默良久,杜老道:“白裘白夜,你们俩是时候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