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应声而亮。
男人站在门前，拿出钥匙串瞄准了几次才对上了锁孔。他按了按酸痛的额头，拧开了门。
“阿凝……”轻柔的女声在空旷的楼道内响起，像是空灵的魅影。
傅凝愣了一下，脚上的动作停在原地，他蹙眉看向左侧的女人。
陆艺冉站在灯光下，长发工整地束在耳后，起身的动作有些踉跄，应该是蹲在地上有一会导致腿麻了。
“你喝酒了？”她凑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傅凝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身体轻轻撑在门上“你有事吗？”
“我……我等你很久……”他语气疏离冷淡，陆艺冉有些委屈。
“所以我不是问你有什么事吗？”他眯着眼移开目光，明显不耐烦了。
“阿凝……”陆艺冉瞬间红了眼眶，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傅凝冷呵一声，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连我今晚会回这里都很清楚！”
“我……”陆艺冉不自觉退后一步，语塞起来。
他掂着手里的钥匙，淡淡说着“我倒是很好奇，你和傅翊怎么会有联系。”
“我……”她瞳孔骤缩了一下，慌忙低下头无措道“这次回国演出……他投资了，只是这样而已……”
她又抬起头，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道“你和甘小雨真的离婚了吗？”
他睨她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不关你的事，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在他即将合门的挡上，陆艺冉急急伸手拦住了门“嘶！”金属磕在她的手腕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干什么！”傅凝拽起她的手，重重甩开。
陆艺冉握住自己受伤的手腕，双眼已经模糊，哽着声问他“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你都没有一丝要回心转意吗……”
傅凝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冷呵一声，嗓音低沉地警告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和傅翊合谋做出任何伤害甘小雨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松手推开她，重重甩上门，将她关在了门外。
陆艺冉痴愣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从他阴狠的话里晃过神来。她的左手紧紧握住受伤的右手，力气重的在手腕上落下了清晰的手印。
他怎么会对她说出这么狠的话，她处心积虑要回到他身边，结果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不会放过自己！
她笑出声，眼泪也应声而落。
秦阳带着南姜去接甘小雨来到了傅凝的住处。
甘小雨吹着冷风，酒意已经清醒了不少。
停好车，三人一起走到了小区内。
秦阳一脸为难。甘小雨站定，朝他抱歉道“对不起，秦助理，让你为难了。我只是想和他再说几句话。”
秦阳点点头“那我们陪你上去吧！”
甘小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单元门内走了出来。
陆艺冉依旧握着手腕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在看到甘小雨的时候，立即放下了手，端正姿态，挑衅地看向了她。
南姜也还记得她，上前准备开口，甘小雨蹙紧了眉摇了摇头制止她“阿姜……”
陆艺冉收回目光，绕过几人走了出去。南姜更急了“你干嘛不让我说她，她不是上次勾引傅凝的那个大提琴家吗！”
“南姜，你别冲动嘛！”秦阳放低声音，头疼地想扶额。
甘小雨敛神，笑着朝秦阳道“秦助理，可以麻烦你打个电话给他吗？”
“嗯？不上去了吗？”秦阳问。
“不了。说几句话就好。”甘小雨神色淡淡，声音轻得仿佛这叶风一吹就散了。
秦阳颔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傅凝没有开灯，室内一片灰暗，安静得好像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在静闻针落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兀。
傅凝揉揉额，仰倒在沙发上重重吐了一口气。他摸到手机，按开了客厅的灯，看了一眼来电后又扶着额眯起眼接起了电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秦阳左右为难，刚斟酌着要怎么回答，手机就被甘小雨一把夺了过去。
“小雨!”秦阳吃惊。
傅凝猛然睁开眼，明显也是听到了他呼喊的名字。
“为什么不见我？”电话再传来是他日思夜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也不回我短信？”她一口气问了三个为什么，可是他一个也不能回答。
迎来的又是长长的沉默，甘小雨恍然一笑，声音凄清无力“我就在你现在住的地方楼下，你下来见我吧，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都不会再烦你。”
说完，她率先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了秦阳。
她赌他一定会下来。
傅凝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里倒映着自己纠结痛苦的脸，他重重地捏着手机，思忖再三，还是站起了身。
没过一会，清瘦的身影踩着月光走了过来。甘小雨转眸，看着他早已泪如雨下。
他走近她身旁，两人相对而立，地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就像一双交颈白头的爱人。
秦阳和南姜相视点头，默默退到了一旁，将空间留给二人。
傅凝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蹙着眉问道“你喝酒了？”
甘小雨吸了口气，破涕为笑“你不也喝了吗？”
“这不一样……算了！”他叹了口气，语气又变得冰冷“你想和我说什么？”
甘小雨垂首，抹掉了眼泪“我见到陆艺冉了。原来你是真的不爱我了……”
“……”
“这两天，我一个人在医院里醒来，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房子里，一个人做饭吃饭……明明这些对于以前的我而言是很正常的，可是，和你在一起后，忽然再次回到这种状态，我却觉得很孤独、很痛苦……你怎么能这样呢？”她抬眸看着他，扯出一抹笑，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一滴滴砸在地上。
“对不起……其实我早就想清楚了，我和你会走到今天根本不让人意外。天平的两端含量不同，怎么也不会让它平衡。我贪恋你给我的一切，忘了这些而已……”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有点难受。我不知道原来不被喜欢了会这么难受……对不起……”她捂着胸口，泣不成声。
傅凝撇开通红的眼，只觉心上结实的冰块碎裂成渣，扎在自己的心口，冰凉刺痛。他好想抱紧她。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爱情这么美好。”她嘴角带着回忆的温柔，声音苍凉虚脱，像是坚持了许久无望总算放弃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那份文件我会尽快签字让秦阳给你。”
话落，傅凝心上犹如凉水过，愣的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答应签字了。他费尽心思希望的不就是她离开自己吗？为什么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如果生命里真的从此没有她，他不敢想。
“甘小雨……”他弯下身，捂住胸口，面容痛苦地扭曲在一起。
甘小雨闻声站在原地回头看向了他，见他十分痛苦的样子，立马跑回了他身边扶住了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秦阳和南姜也不敢再站在角落看戏，匆忙跑了出来“傅董怎么了？”
“小雨，我也很痛苦……你不要离开我……”他逐渐失去意识倒在了她怀里。
“阿凝!”甘小雨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惊呼“他怎么了！秦助理，快叫医生！”
秦阳慌张地去取车“等不及救护车了，我送他去医院！”
甘小雨扶着他坐在后座，她抱紧他，哽咽着问秦阳“他这是怎么了？他最近有不舒服吗？”
想了一会，秦阳才支支吾吾道“你中蛇毒那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没有合眼，这两天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休息，但是早上见到面看他脸色也不好……”
“喂！你少帮他说话！你确定他不是内疚的睡不着吗？少把他说得像情圣一样！”坐在副驾驶的南姜忿忿不平。
秦阳撇了眼后视镜的傅凝，见他面如死灰，就连昏迷不醒也紧紧地皱着眉，忍不住道“傅凝他不是真的想要和小雨离婚。他和陈让做了交易，陈让给血清帮小雨解蛇毒，傅凝就必须和甘小雨离婚。”
话落，南姜和甘小雨都愣住了。
南姜好笑地抽了抽嘴角“陈让以为自己是小雨什么人，居然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真不要脸！我看他是疯了！”
甘小雨敛眸沉默不语，伸手摸了摸傅凝冰凉的唇角。
“开快点！阳哥！”
折腾了大半夜才算安静了下来。
甘小雨站在傅凝的病床前，眼里满是心疼，估计从两人分开后，他也就滴水未进，夜不能寐，才会导致现在过劳晕倒。
她帮他掖好被子才从病房走了出来。
秦阳刚听完医嘱回来，将开好的药拿给了甘小雨“他还有胃病。等他醒来，把这药给他吃了，我去买一些清淡的粥。”
“不用了！”甘小雨匆忙拒绝，笑道“秦助理，今晚谢谢你了！有你在他身边，就算以后我真的不和他在一起我也放心了！”
秦阳摇摇头“不，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格我很清楚，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甘小雨会心一笑，再次道谢“今晚真的谢谢你和阿姜了！已经很晚了，你们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照顾他就行！”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怎么照顾过来他……”
南姜拽了拽秦阳的衣袖，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不就是喂他吃个药嘛！小雨可是他老婆，照顾他是应该的，你凑什么热闹……给人家独处一下嘛……”
“这……”秦阳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勉强点了点头“好吧……有事情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的！谢谢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