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渐渐过去,苏礼文早在一月前就给京城的解敏言写了封信,托他给帮忙在京城找一处小宅院,并告诉他将近月余日便举家来京。解敏言收到信时一看着实惊了一番,“没想到礼文兄是举家来京,我还以为就带着弟媳呢?”解敏言看完后点点头,提笔回了一封信,表示自己一定办到。
收到解兄信件的苏礼文十分高兴,兴冲冲地拿去给昭溦看,结果昭溦正在用心地画图,对他说的话只是嗯了一下,连头都不抬,苏礼文只得在她停笔的时候才说:“昭溦,我们三日后启程,你现在画这么多图不会负累吗?咱们走的水路,万一被水打湿了,不就用不了了?”
听到这话的昭溦眨了眨眼,“啊,怎么这么快,不是还要几日吗?我还准备着再像陈管事讨点巧呢?话说上次我要走的时候,陈管事突然告诉我说,之前山塘的店都要经营不下去了,总店都要实地考察一番准备关店了,结果现在被我这么一整,又给弄活了。”
“被你弄活了,所以你就要多给他们几幅图吗?”
“也没有给,只是最近要走了,都收的比较便宜,算是人情价,如果当时没有陈管事那一笔,我这东西就是废纸一张。所以现在我要走了,我就和陈管事讲,我多给他画两幅,然后他自己先留着,等过段时间再拿出来给总店,免得他这边又要考虑关门。”
“我的小傻子,物以稀为贵,你这么整,早晚都是会不值钱的,而且,既然这店已经到了考虑关门的境地,你再怎么帮,也会有那一天的,所以,有时间休息休息,想想咱手上的钱怎么营生才好。”苏礼文摸了摸她的脸,笑了笑道。
昭溦扒下她的手,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也只是想着走之前帮陈管事一把,确实物以稀为贵,上次去金陵的时候,我就看到有的店已经推出类似的手包了,哎,这世界变换如此迅速。”
“别泄气,你可是这势力的发起人呢?”苏礼文安慰道。
“不说这个了,这次我们走的水路是之前你和我说的运河吗?听说那可是前朝留下来的佳作,要想富先修路,可是改善了不少百姓的生活呢!”
“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的科考制也是从前朝留下来的。要说这两样咱们真的得谢谢那位皇帝了。”
唠了一会嗑,苏礼文把这个出发的消息告诉大家,苏母自然有点舍不得,让昭溦今天多做一点菜,晚上叫上舅舅来家吃饭,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苏家人就再也没有叫钱父过来吃饭,现在都要走了,免不了还是要絮叨一番的。
昭溦自然是应了,晚上的时候烧了几个拿手好菜,买了两壶米酒,把钱父叫到了家里。
一开席,钱父就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完,昭溦坐在位置上看到后,默默地打了打苏礼文,叫他快看,苏礼文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
一会儿,苏父便和他喝起来,说道:“老弟,说真的,活了这么半辈子,突然两个儿子都说去京城,我这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这养我的山育我的水,不知道可还有机会再回来见上一回了。”
钱父听到笑道:“姐夫,你就知足吧,你两个儿子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都要带着你这个老父亲,有什么好不舍得的,要说我才应该伤心才是。”
苏母听到:“你伤心个屁,你自己逼着娘三走,心里没些数?”
“姐,你向着我点可好?我怎么样也是你亲弟,现在你们这一大家子都要走了,还不让我给伤心一下吗?”钱父摊摊手道。
“来,舅舅,吃菜,娘不是那个意思,娘心里头一直都有惦记着你,不然这也不会天天那么大热天的还给你送饭菜。”苏礼文一看自家娘亲说话有些冲,就开始打圆场道。
苏父看到也朝苏母打了下手,“来,老弟,喝酒,今天晚上咱们喝酒,那件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就举杯要和钱父碰杯。
钱父举着酒杯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姐夫,你们难道真的不能告诉我她们现在在哪吗?我保证我以后不赌了,也不随便喝酒打人了。”
“舅舅,你先和我爹干了这杯吧,我爹都举了半天了。”一旁的长武嘴里包着菜,含糊地说道。
钱父听到不得已,又干下了一杯。
只听苏礼文慢慢地说道:“舅舅,我知道你想新年了,上次他们那边给我来信了,说舅娘帮一家豆腐摊做短工,每月里挣了工钱就留着,准备到天气再凉快些,就给新年报个私塾,让他去识字读书,您也别太想他,她们现在还可以,您先干活攒钱,人一辈子这么长时间呢,总不会永不相见的,您之前把她们都推的远远的,现在哪有这么快就敢见你。”
“哎,礼文啊,我都知道,你们也是为了他们好才这么做的,我也是一时糊涂。”说完钱父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一口气喝掉。
昭溦看他这样子,不由得摇摇头,还是这么爱喝酒,果然这习惯不是那么快改掉的。好在,他们在走前都安排好了。
托了钱父的邻居张在德一家帮忙照看钱父,张在德和苏父之前是在一家客栈做工的,老相识,交情也很不错,对他家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只是有些事情也是人家家事,看得说不得。
这次,苏家一家要迁,苏父和苏母几天前直接托了他三十两银子和一个地址。道:“张哥,我知道你信得过,这个地址是新荷他们在金陵的地址,要是我那弟弟出了什么急症,就先用这银子应应急,然后再帮忙照地址通知新荷她们。我们此去路远,恐有不便之处,万事都要倚仗张哥了。”
“应该的,只是这银子你是不是给多了,这三十两对我们寻常人家也算不少银子了。平时应该也用不了多少。”张在德是个老实人,看个手里的银两直觉得给的多了些。
“张哥,您收着,凡事都有个万一,除了他又欠了赌债,您不用管他外,其他的生病之类的都要劳烦你多照看一些。”
“那行吧,我也希望老钱能稳重些,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看的,那就祝你们一切顺利吧。”张在德想了想,也是这样,就将这两样东西收好。
“好,谢谢张哥,告辞。”苏父苏母看事情妥了,便请了辞不再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