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到时,ktv门口早已停满了车,专门负责泊车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帮李哥停车,夏瑜抬头看着ktv外墙上,彩灯组合成大大的两个字,“夜色”。
“欢迎光临,晚上好!”大厅两侧各有十位整齐排列开来的迎宾小姐,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318房,已经提前预定了”李哥对着大厅里负责接待的人说道。
“好的,我带您过去。”那人客气的回答。
一进房间,彭丽和张姐就点歌去了,夏瑜坐在角落里,看着手机,这是外婆原来的手机,生病后就给了她,九点四十了,果然没人记得,自己心底那点隐秘的期盼变得越发可笑!
即使明知如此,她还是放不下这血浓于水,骨肉至亲。
“夏瑜,你要唱什么歌?我帮你点。”彭丽端着酒杯问道。
“我想唱生日歌。”夏瑜端坐着,两手交握在一起,表情异常平静地说道。
“好吧,我帮你点,来ktv唱生日快乐的,我也就见过你一个。”
彭丽叹了口气,由衷地感叹着。
彭丽和李哥一起唱了一首‘死了都要爱’,大家都被他俩夸张而搞怪的表情逗得大笑起来,吴彬平时不爱说话,唱歌却挺好听,张姐点了一首‘相思风雨中’,她唱得很专注投入,连夏瑜都感觉到了淡淡的悲伤。
生日歌的前奏响起,夏瑜接过张姐递来的麦克风,她静静坐着,注视着屏幕,轻轻的唱着。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
曲毕,她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给自己唱生日歌的感觉,好像也没那么难过。她绝不想承认自己是在难过。
李哥带头给她鼓掌,夏瑜只是淡淡的笑着。
她没办法像他们一样,时时都表现出那样的热情,她已经习惯将所有浓烈的情绪隐于人后。
“来来来,喝酒啊,今晚不醉不归,允许你们明天晚些上班!”李哥今晚情绪特别高涨。
“夏瑜,你也喝,这里都是成年人,喝点酒怕什么。”
夏瑜微微皱眉看着面前满满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谢谢李哥!”
“酒量挺好的啊,爽快,我就喜欢跟爽快人喝酒。言瑾,来,咱两喝一个,多久没一起喝酒了!”李哥搂着言瑾的肩膀道。
言瑾好似早已习惯李哥这过分的热情,和没心没肺的模样,和李哥轻轻碰了下杯,自己慢慢地喝着,他喝酒的模样就像是在品茶那般优雅。
都说酒入人心,可解千愁。夏瑜一杯接一杯的饮着,努力的想品出个味儿来,但除了唇齿间那挥之不去的苦涩,她再没喝出什么别的味道。
几个人越玩越疯,酒喝得越来越多,也不唱歌了,都围坐在一起,李越冬拿着空酒瓶,放在桌上转,酒瓶口停下来后对着谁,就由这个人右手边第一个人问一个问题,答不上来的就罚三杯酒。
第一次瓶口对准了张姐,张姐右边是吴彬,吴彬问了张姐什么属相,张姐轻松过关,彭丽和李哥都抱怨他问的问题不够劲爆,拉着吴彬要罚他喝酒。
第二次瓶口对准了李哥自己,他右边是彭丽,彭丽摩拳擦掌笑得颇有些贼兮兮的感觉。
“李哥,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李哥脸一下子就红了,当然,也许是被灯光映衬出的红,他难得的扭捏了半天也答不上来。
“我说,李哥,您不会还是处男吧?”彭丽揶揄他道。
“谁,谁说的!十八岁”他小声的道。
“多少,我没听清楚,你们听清了吗?”彭丽笑着大声说。
“十八,十八,听清了吗?笑什么笑,总比你二十都还没牵过男人的手要强”李哥不甘示弱的回彭丽。
听到这话,彭丽一下子泄气了。端着酒一饮而尽,赌咒发誓今年一定要交男朋友。
言瑾看着李哥,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十八,那时咱两已经认识了吧,我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一遭”
李哥神情很不自然,带着点小别扭,脸上那勉强的笑容已经快绷不住了。
“好了,好了,还玩不玩了”他赶紧转移话题。
这次瓶口对准了夏瑜,夏瑜右边是言瑾,言瑾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夏瑜,正好夏瑜也在看他,他淡漠的眼神微微扫过夏瑜。
沉吟片刻,问了个简单易答的问题,“你今年多少岁?”
夏瑜想了一下,轻声回道,“刚好十八岁”。
言瑾沉默着看了看夏瑜。
转到了言瑾,他右边是李哥,李哥问他交过几个女朋友,他没回答,爽快的喝了三杯酒。
“言瑾,给我们大家唱上一曲吧!哥都忘了上次你唱歌是什么时候了,很是想念啊!”
李哥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非拉着言瑾唱歌。
他指着彭丽道,“小彭,去点歌,点一首红日。”
彭丽放下酒杯,眉开眼笑的点歌去了,跟帅哥有关的事,她总是分外积极的。
彭丽把前面的歌都切掉了,然后拿着麦克风递给言瑾,眼里满是期待。
言瑾神色淡然的接过麦克风,歌曲节奏很快,他唱得很好,声音明亮动听,用后来的话形容,大概就是开口脆。
歌曲很带感,气氛都变得活跃起来,言瑾专心的唱着歌,他神情很专注,好似融入到歌曲中,那与身俱来般的冷然都慢慢变淡。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
夏瑜看着歌词,深有感触,命运许多时候真的让人无言以对,每个人的一生都要弯弯曲曲的走过,无人可以幸免。
后来大家都喝多了,李哥和彭丽直接醉到不省人事,张姐和吴彬扶着他俩打车先走了。
夏瑜送走他们后,她自己也头晕脑胀,只想快点回到家里休息,她微微笑着对言瑾点点头,算是道别,转身往右边方向走。
“你是叫夏瑜吧,我送你吧,这么大晚上了,一个女孩子走不安全”言瑾叫住了她,想了想又说“我回家也要走那边,一起吧”
“那,谢谢你了”
两人并排走着,一路无言,夏瑜有点头晕,她从没喝过这么多酒,现在酒劲上来了,冲的她走路都快同手同脚了。
言瑾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目光斜睨着,淡淡的看着夏瑜,她走路歪歪扭扭,实在让人看着难受,他一把伸手拉住了她。
“坐路边歇会儿吧,我有点头晕,可能酒劲上来了,缓一缓再走,你不介意吧?”言瑾顺势坐在了路边绿化带的台阶上,还不忘用手拂了拂台阶上的灰尘。
夏瑜点了点头,也坐下来,两人寂寂无言,夏瑜抬头静静的看着天空,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
“今晚是上弦月啊,弯弯的像一把弓,好漂亮!可惜没有星星,要是在我们老家的话,这个时候满天的星星,那真的好美好美”夏瑜自顾自说着,语气里满是怅然若失。
言瑾沉默地听着,她又轻轻的说。
“今天其实是我生日,十八岁的生日,不对,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应该说是昨天。”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都说生日是母难日,可是把我生下来那个人她却一点都不记得。在我有限的记忆中,她甚至一次也没有抱过我。”她的声音带着微微鼻音,听得言瑾心里像是被棉花堵住那般难受。
“我以为我还有她,实际上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是我自己还抱有幻想。”
夏瑜知道自己不应该对着他说这些,但是在酒精的麻痹下,她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安慰自己,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释然了。
言瑾犹豫了一瞬,伸手将夏瑜脸上的泪珠拂去,语气格外认真,温柔地说道“祝你生日快乐,虽然有点晚,但还是要补上。”
夏瑜定定地看着他,仿若一只受伤的小兽,带着伤,带着倔强和防备,眼睛里那未流下的泪,在灯下变得格外明亮,像熠熠生辉的宝石。言瑾觉得心跳像是漏了一拍,那光亮得像是照进了他心里。
“谢谢你!这是我过的最特别的一个生日,听过的最特别的生日祝福,我知道你是安慰我,但还是很感谢你。”
突然感觉被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拥住,只片刻就分离,夏瑜还没反应过来。
“好啦,以后别哭了,笑起来才漂亮。”
言瑾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刚才的温暖就像是幻觉,夏瑜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醉了。
“走吧,送你回去。”言瑾站了起来。
一栋很偏僻老旧的房子前,言瑾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楼,才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嘴角微微扬起,自嘲一笑,今晚的自己真是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