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周四要去参加酒会, 方晓玥和陈安如已然早早把礼服选好。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触碰这些高奢品牌, 这次可把方晓玥给高兴坏了。
“我非得挑一个来艳冠群芳!”方晓玥看得眼花缭乱, 笑道。
陈安如乐了:“得了吧, 你又不是名人, 没人注意你。”
方晓玥不服气:“名人不也是普通人成名的?正因为是素人, 我才更要一鸣惊人!”
于是, 在这样的豪言壮语之下,方晓玥眼眉微挑,细手一指:“就这件了!”
一件火红的抹胸长裙外加一双恨天高, 颜值不够,装备来凑,想不惹眼也不行!
和陈安如一起选了半天, 搞定之后, 终于想起了梁唯一。
方晓玥瞥一眼坐在一边的梁唯一,疑惑:“唯一, 你为什么不去选衣服?”
梁唯一指指身边模特身上的一件白色长裙:“选好了啊,这不是。”
方晓玥皱眉, 忍不住吐槽:“不行不行, 这也太普通了, 完全衬不出你的美貌。”
梁唯一却怎么都无动于衷。
陈安如走过来看了一眼:“其实也还不错, 大方规矩, 就是没特色, 你要不再挑挑?”
说话间, 方晓玥已然拿了一件黑色裙子过来。
她面色激动:“这件怎么样?我觉得很好看, 刚才都想试呢。”
梁唯一不解:“你喜欢为什么自己不穿呢?”
方晓玥神情尴尬:“这不是不适合吗?”她目光瞥到梁唯一身上,突然挺胸抬头,笑道,“还是适合你,你比较呼之欲出……”
“……”
店员虽然面带微笑,却十分赞同方晓玥的话,奋力点头。
梁唯一抬眼看去,黑色长裙,不止低胸还大v领,这要是穿出去,准吸引无数目光。
想起上次光露个后背,傅容川都黑了半张脸,梁唯一顿时一阵恶寒。
她坚定摇头:“绝对不行。”
方晓玥奇怪:“为什么呀,这么好看。”
“……”
她可没心思解释,只管拿了那件白色裙子就走。
* *
结果,酒会前一天,傅容川居然亲自来学校找她,说要带她去挑衣服。
梁唯一不解:“我已经挑好了,那天跟我室友一起去的。”
傅容川看她一眼:“她们帮你挑的?”
“嗯。”
傅容川目视前方,“我不放心。”
梁唯一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她脸色一红,解释说:“不是上次那种款式,这件很保守的。”
傅容川笑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
被他带到一家店,抬头一看,某个高奢品牌。
柜员小姐一看到傅容川,赶紧迎了上来,语气十分恭敬:“傅先生。”
傅容川微微点头:“上次定的衣服呢?”
“昨天刚到。”柜员看一眼傅容川身边的梁唯一,“就是这位小姐吧?”
傅容川‘嗯’了一声。
柜员小姐面带微笑,冲梁唯一说:“梁小姐,请您跟我过来。”
梁唯一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在更衣室收拾了一番,十几分钟后走了出来。
傅容川抬眼看她,他微愣了下,似乎觉得十分不错的样子,他点头:“很好。”
梁唯一有些不自在,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家店的特别定制款。
她肤色本就白皙,一袭藕粉色长裙,薄纱质感,半露香肩,欲遮欲掩,好看至极。
未施粉黛的脸,也衬得她更是娇俏清丽。很符合这个年纪的明艳可爱。
可是……
这裙子裙摆很大,而且由上而下,腰身胸前以及鱼尾,都用几颗小巧明亮的珍珠点缀。
只是一个项目酒会而已,这么穿似乎不太合适吧?
她有些不自在,试探着问他:“会不会太隆重了些?”
“不会。”傅容川起身,站在她身侧。
梁唯一害羞的神色看在他眼里,他从不吝啬对她的赞美,他点点头:“很漂亮。 ”
梁唯一有些奇怪,随口道:“这衣服大小居然很合适。”
胸围,腰围似乎都像是特意给她量身定做,但她之前并没有提前过来啊?
看出她的疑惑,傅容川唇角一勾,全然忽视店员姐姐的存在,笑道:“你的尺寸,四年前我就了如指掌。”
梁唯一嘴角一扯:“……”
柜员姐姐看她一眼,满脸都是别有深意的笑容。
梁唯一看他,第一次不服:“你就不怕我长胖了?”
傅容川笑了,深邃的双眸盯着她:“梁唯一,视觉和触觉我都有。”
她微微一愣。
他却突然用力,伸手揽着她的腰靠近自己:“你以为我感受不到,嗯?”
“……”
后悔反驳他了。
礼服准备完毕,好像还缺点什么。
傅容川开口:“鞋子呢?”
柜员小姐立刻抱着两双鞋过来,微笑回答:“傅先生,知道您要来,这两款都是提前从别的门店才调过来的限量款,跟礼服也比较搭,可以让梁小姐试一下,如果实在不喜欢,我们店里也有今年的新款。”
傅容川点头,看向梁唯一:“试试。”
可是……
礼服裙摆过大,腰身又极为紧致,她根本弯不下腰。
傅容川淡淡一笑,揽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侧头,向店员示意。店员姐姐连忙把鞋子拿了过去,就要帮梁唯一试鞋。
可下一秒,傅容川说:“我来。”
店员一愣,把鞋子递到他手里。
他看着梁唯一,唇边一丝浅笑,仿佛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十分自然的接过来。
裸粉色的高跟鞋,晶莹明亮,拿在他手里,梁唯一有一丝愣怔。
傅容川挺拔的身躯缓缓蹲下,他眉眼英俊,低头,极其温柔地替她换鞋。
身后一直站着的程恺微微一顿,其实之于梁唯一,傅总这点特殊行为意料之中,可仍然难免惊讶。
他心底一笑,有谁能想到,久战商场,只手遮天的傅容川,会当着众人面屈尊为一个女人穿鞋?
若是传到了傅总在江明市的那些好友耳中,恐怕掀起惊涛骇浪也不足为奇。
店门口人来人往,惹了不少注目。
几个柜员小姐都咬着下唇看着梁唯一,大抵少女心思,脸上均是一片艳羡。
梁唯一脸色一红,她思绪飘扬。想起多年以前,傅容川也是这样,从不吝啬温柔于她。
可那时候的他,不尽的温柔却永远掩藏在疯狂的掠夺之下,常常让她有种错觉,他心底最深处往往有她看不到的东西。
一如四年前那次她彻底的爆发,江明市的蓝湾别墅外,大雨滂沱,她不顾他撕心裂肺的哀求,扔下他一个人离开。
那场声势浩大的宴会如何收场,后来,她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
身为华晟集团的太子爷,未来的掌权人,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发生了那样的事,外界虽然不知真相,却难免有人幸灾乐祸,可他似乎并不在乎。
其实,后来的新闻,她也是心疼的……
……
梁唯一愣愣地看他,傅容川仔细帮她把鞋穿好。
他抬头,面无波澜:“在想什么?”
梁唯一终于回过神来,她嘴角勉强牵起一抹笑,想了想,她坦白开口:“我在想四年前,那次华晟的周年庆典。”
她话音刚落,傅容川身体一僵,向来淡定坦然的神色也有了一丝起伏。
他眼里似是掠过一丝悲伤,语气也带着难以察觉的落寞:“唯一,我很抱歉。”
梁唯一强忍鼻尖的酸涩,顿了两秒,她低声唤他。
“容川。”
傅容川一愣,将近四年,他没有再听到过这样声音的两个字。
多少日夜,梦中频繁出现的场景。她娇俏明艳的身影在他眼前,笑着唤他。可清醒过后剩下的却只有永无止尽的空虚。
没人能知道那时候他有多么痛苦。
重逢两个月,她第一次喊他,熟悉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带着一丝温柔。
差点让他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他看她:“嗯。”
气氛很安静,周围几个人都不敢说话。
程恺在傅容川身边这几年,亲眼看到他是怎么折磨封闭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冰冷不近人情的商业机器。
他永远都是凌厉阴骛的气势,甚少有这样温柔真情的时刻。
对一个女人如此深情。
程恺意外,佩服,却也有一丝同情。
梁唯一认真地看着他,说:“那天晚上的话,我会考虑。”
考虑回到你身边。
傅容川陡然一僵,想起之前他说的那句——如果可以,回到我身边。
他胸腔内升腾起一股热流,近乎疯狂地压抑内心的涌动。
傅容川眼里似有亮光一闪而过,他伸手,揽过她的肩,缓缓地,格外轻柔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他语气温柔至极:“好。”
* * *
凌晨十二点,傅容川站在二楼书房的落地窗前。灯光很暗,他手里拿着一杯酒,神情晦涩不明。
无论在江明还是海城,这几年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屋内,空荡荡的别墅里,眺望一望无际的远方,想着她会出现在什么地方,过得怎么样。
是否快乐?
是否也在想他?
是否……已经有另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这种想法让他痛苦不堪更让他害怕……
白天还可以用工作,用商业争斗来麻痹自己。
可每每到了深夜,无穷的黑暗之外,陪伴自己的只有孤独和寂寞。
那几年,思念是一种常态,而她挥之不去的身影能在梦里出现,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填补。
奢望的填补。
……
良久,傅容川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拿着手机,久违地拨了个号。
刚一接通,沈白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说傅大老板,大半夜你不睡觉,骚扰别人美梦是要遭雷劈的!”
傅容川轻笑,自幼长大,身边的朋友没几个敢像沈白这样跟他说话。
他缓缓开口:“沈白,我找到唯一了。”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