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
这个许多年都没有称呼过的称谓,风吟雪口中已经陌生的发不出声音,但是一颗滚烫的心却砰砰地跳个不停。
“嫣儿妹妹,能够再见到你王兄真是好开心……”他一把将风吟雪揽入怀中,眼眶打转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风吟雪趴在他肩上,第一次感觉到人的肩膀原来是这样温热宽厚。或许,儿时她也感受过这样的温度,但是太久了,久得她已经记不清了。
风吟雪寂寥的心被这种温度冲击,一直警惕的、冰冷的心被这种热情所占俘。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可知道,王兄一直坚信你一定还会回来的……”汝嫣安羿语无伦次,紧紧地抱住风吟雪,怕一不小心他的妹妹又会消失一般,“都是王兄不好……都是王兄没能保护好你,才害得妹妹你消失了这么多年……”
“不怪你……”
风吟雪不忍儿时宠爱自己的王兄责备自己,双手也慢慢地抚上他的背,眸中泪光闪闪,但终是没有落下。
“走,王兄现在就带你回王宫,父王知道你还……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他的病一定会痊愈。”他终于松开怀抱,握住她的手要往外走去。
“父王?父王他还好吗?”风吟雪有些激动,但并没有任汝嫣安羿拉扯,定住脚,“我还不想回宫……”
汝嫣安羿突然停下脚步,仿佛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满脸愧疚之色:“都是王兄不好,是王兄太心急了。”他忽然仔细打量起风吟雪,“昨夜助我救出唤音的女子就是妹妹?”
“是”风吟雪点点头,脱开汝嫣安羿的手,兀自坐到椅子上,“如今,我可不是什么北国的公主,而是一名江湖人士。”
“我看得出来……”汝嫣安羿也落座,提起茶壶一边倒水,一边云淡风轻地问:“那么妹妹是属于何门何派呢?”
“无门无派!”风吟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我是来保护前朝晨帝箫谱的!”
“哦?”汝嫣安羿惊道:“妹妹是奉了谁的命令来保护晨帝箫谱?”
“我师父!”风吟雪坦诚相告。
“你师父?你师父尊姓大名?”
“王兄很关心江湖之事?”风吟雪重新把目光投到汝嫣安羿脸上,亦是细细地打量。
“因为我亦是江湖中人!”汝嫣安羿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谨起来,幽幽地道:“事到如今,看来也是老天助我,那我就实话跟妹妹说了。”
“王兄……”风吟雪起身凑到他身前,低声问:“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了箫谱?”
“妹妹你先听我说……”
汝嫣安羿向风吟雪讲述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皆从一年前他在危弦峰救得一位身受重伤的中年男子说起。
一年前汝嫣安羿在危弦峰救了一位身受重伤的中年男子。待那男子在他宫外的住所养好伤后告知他,自己是前朝晨帝后人萧图。
可是后世人谁都知道,晨帝前为江湖人士,后因尘妃抑郁而亡,一生都不曾娶过其他女子,怎会又有什么后人?但那人却告诉汝嫣安羿,晨帝并非一生只有尘妃,而在他还未名震江湖、还未到弱冠之岁,他的师父已经将他师妹许配给了他,并育有一儿一女。
晨帝二十岁时他师父被江湖人仇杀,他与妻子和一对儿女躲到一处世外的地方,为了自保,他勤练武功,并将自己喜爱的箫作为武器。几年后,他的武功没什么长进,却能吹奏出世间极其美妙动听的箫音,但是他妻子并不欣赏他的乐趣。一日,趁妻子不注意他悄悄地溜出他们那个世外之所。来到外面不久,他箫艺天下第一的消息便传到了王宫尘妃那儿。
萧图说,自那次萧晨外出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一直到他十七岁那年,母亲病故,他和姐姐遵循母亲临终遗言到王宫找父亲。可是当他兄妹二人到王宫后不但没有见到父亲,还招来了一场杀生之祸。
当时新政君王告诉他和姐姐,只要他兄妹二人离开北国,永远不再回来,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并让他兄妹二人不可对外人说他们是萧晨后人。为了活命,他兄妹二人答应了新君王的种种条件,可是就在他兄妹二人要离开北国的途中竟遇到了一群黑衣人的截杀。在逃亡的过程中他与姐姐走散。后来躲躲藏藏逃到一个山洞时他被一位白胡子老者所救,白胡子老者收他为徒并教他武功,一直过了二十三年。
有一天,一帮黑衣人找到他和师父的住所,师父为了护他周全而丢了性命,他自己也受了重伤,一路潜逃,最终因伤口失血过多昏倒在了灌木丛中。
汝嫣安羿救他到危弦峰的宫殿养好伤,而后将他易容成老者的模样安置在了危弦峰瀑布脚下的水磨坊,专门看管汝嫣安羿负责的北国第一大水磨坊。
汝嫣安羿讲述完,风吟雪已然惊愣,问道:“王兄怎会在危弦峰救了萧图?”她将“危弦峰”三个字说得生硬。汝嫣安羿惶恐地看了她一眼,低头迟疑道:“不瞒妹妹说,实则……实则我在危弦峰已经为自己建了一座宫殿……宫殿内训练了一批自己的杀手和探子……”
“什么?杀手和探子?”风吟雪惊问,再看眼前这个眉目风流,一脸无辜、懦弱柔软的男子,突然觉得他是那么可怕,那么虚伪!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虚伪?”汝嫣安羿仿佛是看透了风吟雪的心思一般,自嘲地笑道:“若生在普通人家,该是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而我……我却夜不成寐,日日夜夜地算计。算计在宫外如何在江湖立足?算计在宫内如何装傻、卧薪尝胆。我也不想这样……我又何苦想这样?”
“王兄——”风吟雪喊道,突然间竟觉得心疼。
“妹妹”汝嫣安羿敛了眸中的悲凉之色,满脸期望:“我知道你是不会回王宫住了,我想将危弦峰的宫殿给你住?”他伸手宠溺地摸摸风吟雪的头,“以后那些杀手、探子和宫殿就交由你负责,我在王宫内监视太子保护父王,你在危弦峰叱啸江湖、保护晨帝箫谱。”
除了汝嫣安羿的这个办法,风吟雪还有更好的理由能立足江湖么?瞬间,她对自己这位表面看似柔弱的王兄竟分外欣赏敬佩,点头道:“有劳王兄为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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