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里,空能、王绍仁、马元培等几个县城里的要员聚集在一起商量要事。听了绍仁的讲解后,众人无不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唯有元培不为所动。
“我听到消息后,就马上写信给州刺史和节度使。今天早上,他们的回信我已经收到了。”绍仁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两张信封。他把信递给身边的人传阅,继续说道:“州刺史和节度使的回答都差不多,要我们勤加训练士兵,尽快把他们派到袁州。”
“这是什么意思?”张要员问道。
“你真蠢啊,这也要问?”元培粗鲁地说道,“江南西道的治所在洪州,与潭州只相隔一个袁州,我们吉州就在袁州南面。节度使是想趁着潭州刺史阻挡转轮军的时候,将能调动的兵马都调到袁州,拱卫洪州。”
“就是要我们放弃潭州吗?”空能沉重地说道。
“既然节度使都这样命令了,我们也只能照做了。”绍仁说道,“张大人,请你清点好粮食数量,空都尉、马都尉请你们抓紧时间训练士兵,清点好武器马匹。”
“知道了,王参军。”张要员说道。
这时门外响起了报到声,一名士兵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报!有潭州刺史的加急来信。”
绍仁接过信,打开一看,顿时皱起了脸。
“绍仁,信上写了什么?”空能问道。
“潭州刺史写信来请求支援。”
“唉,那真是麻烦。”张要员说道,“我们刚刚才决定不管潭州。”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空能问道。
“虽然对不起刺史大人,但有节度使的命令,我们只好无视他的请求。”张要员说道。
“这样真的好吗?潭州是一个大城市,如果被转轮军攻陷,有很多百姓会流离失所,也许还会被屠杀。”
元培也说道:“而且潭州是军事重镇,北控荆楚,南领桂粤,西引川黔,是荆豫之唇齿,黔粤之咽喉。潭州毗邻湘江,物产丰饶,有鱼米之乡之称。如果转轮军占领了它,恐怕会势力大增。”
张要员说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上面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啊。我们只要遵从节度使的指示就好了。”
元培听得刺耳,不悦地瞪了张要员一眼,吓得他扭过头去,不敢出声。
“这样真的好吗?”绍仁突然若有所思地细声念道,“在这乱世,一味遵从他人真的好吗?”
“嗯?绍仁,你说什么?”空能问道。
“不,没什么。”
会议最后还是决定不理会潭州刺史的请求。虽然不乐意,但空能也只能遵从大家的决定。
第二天清晨,空能醒来穿戴衣服,准备训练士兵。这时账外传来通报,空能应了一声后,一名士兵走进来,说道:“都尉,外面有人来找你。”
“找我?是谁?”
“是一个老和尚。”
“是师傅。”
空能急急忙忙地离开帐营,快步走向大门。看到师傅背着行李,空能疑惑地问道:“师傅,你要去哪里?”
“空能,我要到潭州去。”
“不要去,师傅!转轮军正准备攻打潭州。”空能急忙说道。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去。”
“为什么?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以前的同门在潭州。所以我一定要去。”
“可是师傅···”
“空能不要劝为师了。为师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明儿死了,你也不用我操心了。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能再见见以前的熟人。”
“师傅···”既然师傅都这样说了,空能也无话可说。
“那空能,我的好徒弟,我要走了。希望可以再见。”
“等下!”空能拦住老和尚,“师傅你要去潭州,我不阻止。但是我要跟你一起去!”
“空能,你不用担心为师。为师懂得照顾自己。”
“那里兵荒马乱的,怎么能不关心啊?”空能认真地说道,“师傅你不仅仅是我的师傅,还是我的父亲。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好吧。但都尉的工作怎么办?”
“我马上跟绍仁说,你等我。”
之后,空能便骑马来到绍仁的家。绍仁来到客厅相迎。发现绍仁一脸憔悴,双眼都有黑眼圈,空能问道:“发生什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正好你来了,我有事要跟你说。”绍仁离开客厅来到院子,望着天边说道,“空能,你觉得以后会怎么样?”
“怎么样是指?”
“现在朝廷衰败,天龙八部趁虚而入。东方,淮水龙王占领了淮南;南方,南中的夜叉王率兵攻占了黔中道南部和岭南道,还在五年前,入蜀川攻陷益州,大肆劫掠而返,这几年还试图跨过南岭,入侵江南西道;西方,须弥山脚下的天人占领了吐谷浑和鄯州,现在已经兵临嘉峪关,试图控制河西走廊;北方,辽东的阿修罗已经占领了关外和河北道,正在攻打河东道。”
第一次这么详细地了解到天下局势,空能才知道现在的局面是如此严峻,内心沉重了起来。
“在这种乱世下,我们的节度使真的能保护我们吗?”绍仁继续说道,“上次,节度使派兵与夜叉王作战,结果战败失去了连州。我们当时想和罗刹开战,向他请求支援,但他无动于衷;现在他居然要放弃潭州。我们完全服从他的指示,真的好吗?”
“绍仁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决定派兵支援潭州。”绍仁认真地说道。
“真的吗?”
“不过,不能全部派去。我只能派给你一千兵马。”
空能心中的郁结解开了,轻松了不少。
“话说回来,空能你找我干什么?”
“哦,我想跟你说我师傅要去潭州,我想护送他。现在这情况,我直接让他跟着部队就好了。”
“那太好了。法师精通医术,有他跟随部队,我也放心。”
在绍仁等人着手准备出征时,空能抽空去了趟飞来山。他要出远门好几个月,而且还有生命危险,也许不能活着回来,所以他要跟其其格说一下。来到半山腰的时候,他直接出示赤发弓,守卫的罗刹就将他带到主营的大帐营里。
其其格出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格非和里奇。一见面,里奇就不友善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要派兵到袁州。怎么了?难道你们想请求我们派兵帮你们吗?”
她消息怎么这么灵通?空能疑惑了起来,随后说道:“不是。我们要支援潭州,我来是跟你们道别的。”
“哈?为什么?”其其格吃惊地说道,“转轮军已经大军压境了。”
“所以我才要去。至于转轮军嘛,总会有办法的。”空能淡定地说道。
其其格反而冷静不起来,她抓住空能的双肩,激动地说道:“你傻的?那里很危险,你会没命的!”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没事个屁啊!你怎么不听劝呢?”
“谢谢你担心我。但我心意已决,不要劝我了。”空能坚定地望着其其格双眼。
其其格愣了一下,随后她恼羞成怒,将空能推开,转身叫道:“哼,你想死就去死吧!反正不关我事!”
接着,其其格气呼呼地离开了大帐营。
里奇不以为意对空能说道:“嘛,你就努力活下来吧。不过说实话,你死了对我们更有好处。”
说完,里奇也离开了。格非把手搭在空能的肩膀上,衷心地说道:“不要管里奇说什么。你肯定能平安归来的。”
“谢谢你。”
之后,空能离开了主营。可他刚走到山脚下,后面就传来格非的声音,“等下,等下!”
空能转身望去,发现格非全副武装地骑马追来。格非说道:“空能,我要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啊?”
“我以前跟你说过,要报答你救出我们族长的恩情。所以我来保护你了。”
“唉,那个恩情在你们帮我们击退毕舍遮的时候,就已经还清了。谢谢你的好意,你回去吧。”
“不,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你还是回去吧,免得被其其格责怪。”空能坚持道。
“唉,我还是说实话吧。”格非无奈地说道,“是族长叫我保护你,还特意吩咐我不要告诉你是她的主意。”
空能顿时哑口无言。
“所以你还是老实让我跟着你吧。说实话,族长既然给你赤发弓,就不会让你有事。”
“赤发弓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在我们那里,女人都会用自己的头发作弓弦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男人如果接受了,就要效忠那个女人。”
虽然早有预感,但实际听到后,空能还是心里一惊,不知所措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