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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然带着顾行知去了一条幽深的巷子里。整条巷子都是用石板铺成的，石板缝隙里长了杂草，看上去很是年代久远。
尤其是穆然领着顾行知去的那家红豆坊，除了古风的名字，还有古风的门匾，上头用瘦金体写下了红豆坊三个字。只是写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练字不久的人写下的。
见顾行知一个劲儿的盯着门匾看，穆然解释，“这是老板女儿六岁时候写的字。”
说完，按了几下自行车的车铃。
几乎是在车铃声落下的瞬间，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然然姐！”女孩儿跑过去，一把按住了车龙头，笑眯眯的说，“你好久都没来了。”
穆然摸摸女孩儿柔软的头发，也跟着笑，“那就准备最好吃的红豆羹过来。”
女孩儿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跑开了，进去之后，又躲在门背后探出个脑袋往穆然身后的顾行知看。
顾行知咧嘴一笑，本以为他这么示好，女孩会对他亲近一点，不成想，女孩却是眉毛一垮，朝着他做个鬼脸以后，扭头就走了。
顾行知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跟在穆然身后走了进去。
红豆坊里面的布置更是精致，拢共五张桌子，桌子是香木的，上头有写意镂空，每张桌子都用屏风隔开，四周挂了与桌子同色的纱幔。
三十多岁的女人从楼上走下来，身上穿着无袖的牡丹花色旗袍，衬托得腰肢纤细，婀娜多姿。
穆然笑着喊了声，“凝思姐。”
颜凝思听见穆然的声音，唇边都是笑意，缓步往下的同时，嗔怪着说，
“倒真是稀客呀，快一年没来我这红豆坊了，我还以为这是真的不打算和我们来往了。居风昨天打电话回来还问起你了，你就……”
颜凝思突然没了声音。
看见穆然背后的顾行知，明显是吃了一惊。
穆然也像是看不懂颜凝思的失态，跟个没事人似的挽住了颜凝思的胳膊，跟颜凝思介绍，“凝思姐，这是我朋友，顾行知。”
顾行知跟着穆然喊了一句凝思姐。
颜凝思的神情更加尴尬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让穆然和顾行知先去坐着，她去催了厨房的人做菜过来。
穆然带着顾行知去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桌上放了一碟红豆，旁边还有一个空的竹编筐。
“来，数一数红豆，让凝思姐给你算算命。”穆然把红豆和竹筐往顾行知面前一推，眨巴了一下眼睛，“凝思姐算得挺准的，一般人来，她还不算。”
顾行知看着碟子里的红豆，没伸手。酝酿了一下措辞，问穆然，“你们是朋友？”
其实，顾行知想问的不是这个，可真要他问穆然那个被提及的居风是谁，他还真没有那个胆子问。
一来，他和穆然很熟吗？他凭什么问穆然的事情，打听穆然认识的人？
二来，他能感觉到，穆然和颜凝思关系很好，和那位居风的关系，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可也能感觉到，穆然和那位居风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应该也是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所以，他不好问。
只能用这么婉转的方式问出口，巴望穆然能够回复他一句，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穆然却是不太愿意提起。
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早就已经不在身边的人，有什么好提起的。
她今天带顾行知过来，也是想通过颜凝思的嘴去告诉那个人，世界这么大，不会有谁真的离不开谁，如果拿得起，那么就请放得下。
她不比以前，已经不是那个年少无知的十七岁的女孩子了，哪些东西该拿，哪些人该忘，她比谁都清楚。
顾行知问她，和颜凝思是不是朋友？
穆然真心觉得顾行知是个单纯的孩子，问个问题都这么蠢萌蠢萌的。
她脑袋一偏，反问，“你觉得呢？”
顾行知点头。
“那就是吧。”
穆然随意的答了一句，开始把红豆往竹筐里捡，一颗一颗，数得再认真不过。
顾行知坐在穆然对面，看穆然数得认真，也默默跟着数了起来。
数到第二百六十四颗，颜凝思进来了，手里端了两个青花瓷的碗，里面装的是红豆羹。
穆然兴冲冲接过其中一碗放在顾行知跟前，问，“凝思姐，二百六十四，怎么样？”
颜凝思看着穆然对顾行知的亲近，和脸上许久不见的笑容，眼里闪过遗憾，又像是释然。
“二百六十四，要是问前程，前程似锦，要是问姻缘，缘不分，多折。等着吧，菜马上就来。”
颜凝思说完话，转身走了。
穆然舀了一勺红豆羹放嘴里，忍不住叹了一声人间美味。
顾行知见着穆然吃得欢，忍不住也试了试。红豆羹的味道还可以，但也只是还可以而已，他没有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非要说感觉，他只感觉有点苦。
缘不分，多折。
又没有缘又没有分，还多折，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颜凝思这是给谁算的命，是穆然还是他……
顾行知心里装了事情，一直在想颜凝思的话，想穆然的事，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穆然吃得不错，感觉把上辈子对红豆坊的想念都吃了回来。
好啊，东西吃了，心满意足，事儿了了，浑身轻松。
只是感觉有点对不住顾行知，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被她利用了一下。
得好好的弥补一下才好，只是怎么弥补呢？
“顾同志，我送你去书店吧。你要买什么资料，我可以帮你推荐推荐。”穆然说。
穆然这么一提醒，顾行知想起来了，还真的需要穆然的帮忙。
“宁城高三的学生都用什么资料？要不然，你们班现在用的什么资料，你带我去买一份就可以了。”
穆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来。
“你打算在宁城念书？”
顾行知点头，“已经办了转学手续，好像是转去你们学校，你们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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