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靖武轩内一屋子的男人竟刹那间同声吼出。面色各异确又不约而同地瞪着溥兮。房梁之上咯吱一声微响,门前房瓦上簌簌落下两团雪来。
“有何不妥?”溥兮眸光如一汪清潭,在烛火辉映下熠熠生辉。
“自然是不妥的!”首先急切出声的竟然是襄王殿下,眸光灼灼望着溥兮,眼中各色幻化,似有万般情绪交替往复,震惊、恋慕,温柔直至在听清溥兮所说之后皆化为焦灼。
见其余之人皆诧异望向自己,慕辰面色微微生出些赧意。“本王的意思是……陆姑娘贵为将军府千金,又是御赐澄王妃身份,如何能以身涉险?”
“襄王殿下说的极是,只是,若无适合之诱饵,又如何在期限内破案呢?”京兆尹硬着头皮弱弱地问了一句,却被满屋子杀人般地目光压得瞬间矮上了半截儿,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苦出了一脸的褶皱。
天地良心,先是马大人那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放出的狠话,后又有圣上下旨,若是再不能按期破案,这在坐的其他人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股肱之臣倒还好说,只有他官微言轻,这向上人头能不能顶的稳当都是未知,叫他怎能不急……
人说京城土地官儿最是难当,短命之差,诚不欺矣……想他只是而立年纪,眼见着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里了……想着想着,险些掬出一把辛酸老泪来。
“京兆尹大人说的极是。”溥兮淡淡笑道,“月余时间转瞬即逝,且那妖邪倒不知何时何地动手,若是不引他出来,或是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只怕倒时再要捉人便更难了。若论及诱饵,只怕这京中亦没有比溥兮更适合的了。”
“倒是还有一人。”陆焕忽然想到了什么。
“三哥是说赵雪茹?”溥兮看向陆焕。
“不错。”陆焕点了点头,若是那妖邪选中了相府下手,倒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只是下官方才听说,赵相今日一早便以着太子妃陪伴皇后研习宫规为由,将那赵雪茹送入宫去了。”京兆尹插了一言。
“这小老儿动作倒是快。”陆垣不屑地冷哼一声。“只恐怕这天底下倒是没有比皇后娘娘身边更安全的了。”
“如此,便更方便我们行事了。”溥兮点了点头。
“兮儿,你可知道以身为饵当真命悬一线,你若是……”陆垣面色沉重,忧心地望着溥兮,“为父怎能将你置于此危险境地。”
“爹爹,若是不尽快除去那妖邪,不知又有多少人家的女儿无辜殒命。父亲一生戎马沙场,出生入死为的便是保天峪百姓平安,溥兮身为将军府儿女,又如何能做贪生怕死之辈。”此刻,溥兮盈盈孑立,集满室光华于一身,明明纤弱娇媚,却立出了一派风骨,较之豪气男儿亦不输一分。
“不若我们用其他女子乔装成陆姑娘,引出那妖邪便罢。”慕宸说道。
“不可。”溥兮断然拒绝。
“既为诱饵,不论何人危险便是相同的,难道襄王殿下认为溥兮的命是命,他人之命便如草芥一般?且那妖邪狡诈,作案多次从不露破绽,想必谨慎万分。若是万一掉包引起他的怀疑,那我们之前的设计便都是白费了的。”
溥兮一席话,慕宸亦是无话可接。
“兮儿,你可是当真想好了?”陆焕心下后悔万分,若不是自己方才随口说出的那个主意,也不会将溥兮拉入如此危险境地。
“溥兮心意已决,且溥兮相信,父亲、襄王殿下还有京兆尹大人定会周密排布,保溥兮安全无虞。”
“只是,陆姑娘又如何确保我们能够将那妖邪引入将军府呢?若是他选了别家小姐……”京兆尹迟疑说道。
“袁大人莫要担心,溥兮自有道理。”溥兮自信而笑,韶光霁月,清溪目光却是投向了陆焕,“这还要仰赖三哥了……”
足足商议了两个时辰,直至雪驻,云散,一挂银钩撩拨天际,众人方才散去。
溥兮独坐闺房,不急不徐地饮着茶,眼中不见一丝倦怠睡意,倒像是在等人似的。房中只留一盏长明灯散着悠悠暖意。
吱嘎一声,窗缘忽地自外推开,一抹矫健黑影悄然无声飘入房中,在看到溥兮地一瞬间,身形微窒。
“澄王殿下好耐性,居然等了这么久才入我房中。”溥兮抿嘴一笑,似乎没有半分惊讶,见来人劲朗身子直直杵在屋子正中似乎有些犹豫,眼中笑意更浓,于是翩然起身行至来人身侧,素手微抬轻轻捏住那人衣袖,目光如湖水盈波,柔柔望住,“殿下,既然来了,溥兮请您喝口热茶暖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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