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条件？”溥兮忽地转头，定定看着他清冷双眼。
“今日，你亲自下厨为本王做顿晚膳，晚上陪本王共食，若本王觉着满意，便不再阻挠。”说至此，慕渊语气一顿，“切记，要你自己动手，若是有违次条，那本王的承诺便不作数了。”
“做晚膳？仅是如此简单？”溥兮一阵怔愣，在他提出条件交换之时，她脑中已然闪现出无数种可能，甚至包括事后由她将军府主动向圣上提出退婚之事。只是，下厨却不在她思虑之中。
“如何？”慕渊看住溥兮，在等她的回答。
“一言为定。”溥兮淡淡笑着，“今日酉时，溥兮定在将军府暖香院恭候殿下大驾。”
“一言为定！”
将军府每日晚膳时刻，便是一家人聚的最齐的时候。许多年前陆垣便曾立下了一则规矩，凡陆家之人，除非离开将军府另立府邸，否者晚膳须悉数到齐，违者少不得一顿臭骂。
如今陆家除了长子陆承已经有了家室，但仍在府中居住，其余子弟皆是男未婚女未嫁。不论如何，大家皆是守了规矩，不想挨骂倒是其次，能与家人其乐融融用顿晚膳，亦是一桩美事。这也便是陆垣多年来唯一立成的规矩，每每提及此，陆垣总是十分自豪自己在家中威名得以彰显，而陆家上下亦是心照不宣地护着了他这份心境。
又是晚膳时分，陆家之人各自落座，惊讶看着桌上空空，仅是每人面前皆摆了一碗清粥。陆垣有些迟疑，笑着看向陆夫人言道，“夫人，快些上菜啊，今日中饭便因着军中操练误了，此刻当真是已经前胸贴后背了。”目光顺路扫过桌旁，却不见溥兮踪影，奇怪问道，“夫人，兮儿怎么没来用膳呢？”听闻此言，其余之人也均是诧异看向陆夫人。
“这……”陆夫人语窒，面上却是露出了八百年都不曾见过地心虚之色，“老爷，有一则好消息和一则坏消息，不知老爷想先听哪一个呢？”
“夫人究竟有何事？直说无妨。”陆垣是个急性子，最受不得别人卖关子。
夫人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极大决心说道，“好消息是，兮儿今晚陪澄王殿下在暖香院单独用膳。”
陆垣听罢，哈哈一笑，“确是好事，让他们一双小儿女多多热络一些，以后兮儿嫁了过去，咱们便可放心了。”这些时日，随着朝夕相处的机会增多，他这未来女婿在他心中的地位一下子由地下到了天上，心境自然便不同了。
“母亲，那这坏消息呢？”陆焕在一旁好奇问道。
“这坏消息便是……澄王殿下这晚膳……是兮儿亲手做的。”此言既出，换得满室寂静无声。
半晌，陆垣面色凝重，看向陆夫人艰涩问道，“那膳房……”
“膳房还在。”陆夫人含笑道。
“那便好……那便好。”陆垣心中大石算是落了地。
“只是那灶台和菜锅……呃……我已命人明日一早便换新的来。当是不会耽搁府中明日用膳。”话语一出，又是一片尴尬的鸦雀无声。
陆焕中午吃了不少，倒并不觉着那么饿，随口喝了口米粥，似忽地想起了什么，面色大骇，“那澄王殿下……他……”
陆垣刹那间垮下脸来，“承儿，你快些安排人去看下太医院今夜是哪位太医当值。”
“是，父亲。”陆承赶紧离席去办。
众人无声品着粥，一想起那位可怜的殿下，口中的粥立时美味无比，一餐下来，所有人皆喝的心满意足。
暖香院乃是将军府宴请宾客之所，其中主室同名为暖香阁，沿袭了将军府一贯风格，免去了奢靡之风，却舒雅大气。正应了此阁名字，寒冬季节，阁内因置了火炉，温暖如春。
时至酉时，慕渊已行至门前，银儿赶紧上前，将暖阁大门推开，一涌暖意，夹杂着清雅熏香扑面而来。
“殿下请。”银儿脆生生言道。
慕渊冷淡地看了银儿一眼，径直迈步进了阁内。银儿将门关上的一瞬间，看向慕渊背心的眸光闪过一丝悲悯之色，心下暗叹一声，好端端的，为何竟如此想不开……哎……
“银儿姑娘！”蚩寮笑嘻嘻地靠近，听到他的声音，银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她始终不曾明白，五殿下如此清冷之人，却不知为何竟有个如此不正经的手下，这人虽是相貌生的不错，却总是油腔滑调。不说别的，就这几日在将军府住着，已经将全府上下的丫头婆子哄得团团转，除了澄王殿下，只怕将军府男丁之中，也只有他最受待见。
“银儿姑娘，咱们做属下的就不要打扰殿下与王妃用膳了，正巧晌午魔魇包回了珍馐阁几个小菜，银儿姑娘该是还未用晚膳吧，不若与我们一同可好？”说罢，蚩寮不由分说拉着银儿便走。
“可是……”银儿担忧的看着暖阁大门。
“不用可是，吃顿晚膳还能出人命不成？再说有我们殿下在，定能护咱们未来王妃周全的。”蚩寮说着，径直将银儿拖出了暖阁。
银儿无奈，回首之际，心中再叹一声，我担心的正是你们家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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