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问过你。”薄凉说，见他大半个身子都在伞外面，索性也不给他打了，自己撑着伞。
可是她知道他叫什么，但是姑苏明斋不知道。
“嗯，我叫姑苏明斋，是西蜀的太子，大概是吧……”他越说越迟疑，薄凉借着灯光看他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为什么要说大概？”
“今日莫贵妃同我说起，她说我父皇虽然就她一个贵妃，看起来用情专一，但是除了和她生过一个女儿之外就再没有多余的情分了。”许是觉得薄凉大概一直不会有机会到皇宫里面去，所以秘辛说起来也没什么顾忌。
“这跟你有何关系？”薄凉知道他不是姑苏池的儿子，但也就知道这一点而已。而姑苏明斋，现在应该是并不知道自己是朝汉国主的儿子。
“我没有生母，父皇也从来没提过，我若是问他，他便叫我去找莫贵妃。我同他长的也不像，性格也不像。若我不是太子的话，我早就怀疑自己是捡来的了。”姑苏明斋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坛酒，灌了一口。
“你不如当面去问问他你是不是他亲生的？”薄凉嗅到一股杏花汾的味道，一坛千金的杏花汾，她以前一直想喝，可这宫廷御酒她也只有国宴的时候喝过几次。
薄凉从姑苏明斋手里抢下杏花汾，喝了一口舔舔嘴唇，真怀念的味道。
姑苏明斋被她抢了酒也不恼，可能是最近被她抢饭菜抢习惯了吧，他双眼朦胧的凑到薄凉面前，对着她左看右看“喂，你这双眼睛真好看，咱们换换吧。”
薄凉颠了颠手里满满的一坛杏花汾，再看姑苏明斋醉醺醺的样子，不能喝就别喝啊，喝一口就醉成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薄凉想把他拉回屋里去，没想到姑苏明斋开始耍上赖皮了，蹲在地上抱着薄凉的腰不松手“我不，我就要在这儿。”
“那你就在这儿呆着吧。”薄凉起身要走，却又被姑苏明斋拽了回去。
“你在这儿陪我……”姑苏明斋的声音越来越，薄凉低头一看，却见他已经垂下头睡着了。
怪不得她从未见他喝过酒，没想到他的酒量可以差到这种地步，幸好他不会耍酒疯，只是说一些胡话，不然她就直接把他打晕了。
薄凉现在肩膀还没好，拖不动他这么个大男人，倒是雨已经停了，不比室内的燥热，外面空气分外凉爽，薄凉收了伞坐在他旁边，看着天上的星星。
星星好看，但是遥不可及。
半夜薄凉涌起了倦意正考虑要不要扔下姑苏明斋自己回房去睡觉，他就被一阵夜风吹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茫然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我这是在哪。”
“你这是在天上。”薄凉打了个哈欠回答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姑苏明斋转过头看见坐在他旁边的薄凉，脑子忽然清醒了，他是沾酒即醉，而且醒了还能清楚的记得自己醉了时候的事情。
想起自己刚才抱着薄凉的腰让她不要走的时候，姑苏明斋顿时脸红到脖子根。
他在薄凉面前真的是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你方才说我的眼睛好看，若是真给你换你换吗？”薄凉喝了口酒提神，夜风吹得好舒服啊，她也想在这睡一觉。
“我还没问过你，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怕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所以他转移了话题，他既不想对着薄凉说谎，又不想薄凉觉得他自私。
他五岁前没有眼睛，他知道那种黑暗的感觉，所以他无法大义凛然的说出拒绝的话来，虽然这对另一个人很不公平。
“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甚。”姑苏明斋转移话题之后，薄凉就死了心，其实若是换了她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是换还是不换。
因为仅是挖掉眼睛被丢弃的那两天里，她就知道什么叫做无边黑暗的恐怖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我一样是天生便没有眼睛还是……”薄凉同他坐的很近，他都不敢动了。
“不，我的是被人挖走了。”薄凉平淡的回答，既然他想知道，她就告诉他。
“挖走……是什么人？你有向他们报复吗？若是你忌惮他们的势力你可以找我帮忙，我会帮你的。”姑苏明斋语气加快，像是要把薄凉的仇恨视为己任一样。
“你会帮我？”薄凉略微带了一点不屑“你若是肯帮我那为何现在还要把我困在太子府？”
“对不起。”姑苏明斋低下头“我确实有我的一点私心，但是你不知道，在西蜀皇室，除了我父亲没有人能反驳国师的话。”
“他的权力，这么大吗？”薄凉问，这个突然出现的长安道长对她真是莫大的威胁，而且这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很让人不爽。
“长安国师是迦摩佛道这一世的转世活佛，传说本为普通儿，一日天空祥云密布彩凤连鸣，突能口吐佛言，点醒造化。后被奉为转世活佛，父亲亲自去求了他来为西蜀的国师。”姑苏明斋解释道。
“你可见过他？”
“平时长安国师都在离帝都三百里的明斋寺施经布道，每年祭天之日便能瞻仰到。虽然外表同我年龄相差不多，但庄严肃穆，周身气质一看便是有大造化之人。”姑苏明斋口中不乏丝丝对长安的崇敬。
薄凉倒是不能把他口中的长安国师和自己重生回来见到的和尚联系在一起。
“下次祭天你可否带我一同去？我也想见识见识这转世活佛。”顺便问问他为什么要针对她。
“这……”姑苏明斋犹豫着，但见薄凉似乎略微不快的神色，改了口“我尽量。”
“那真是谢谢你了。”薄凉伸出手，在他脸上的牙印处捏了捏，刚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一看就是装的。
姑苏明斋被捏着脸，刚想反抗，却听薄凉说。
“对了，我叫薄凉。凉薄的薄，薄凉的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