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寒笙颇有些好笑:“师兄那么大的人了,还会想家?”
“谁都有家,离开了便会想。”檀雅缓步朝前走去,池中那满池的莲花,因着迎面的一阵风,花枝轻轻摆动,美的空灵而宁静。
寒笙静默半晌,未再询问,微垂着的眼眸,几许难耐与隐忍。
谁都有家,离开了便会想。那么我呢?寒笙低垂着眼,日头自树影间洒落,俊秀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
檀雅忽地回过头来,静静的看着寒笙,许久后,道:“你家人都死了。”
居然能猜中他心内所想。
寒笙猛地抬头,满脸悲怆。檀雅不待他继续答话,复又说道:“那日皇上下令将你们押往生死门,沿途的牢狱内我已查看,无一活物。”
言下之意是,如果有,她自会一并救出。寒笙知她心意,自是感动莫名,双唇微颤,竟是要哭出来。
檀雅叹口气,恐他崩溃,并未将他们一族的死状告知与他。
“即便姐姐不说,我已早就猜出,他们,定是不在人世了。”寒笙深吸口气,眼中有泪在闪动,但却并没有崩溃到大哭。
檀雅不语,独自向前行去,白色纱衣下的身躯,曼妙无匹。待到回廊处,转身,见着身后一身明黄衣衫的少年,眉宇间被生生压下去的绝望与悲伤,心下像是被利刃划过般,不可思议的一阵钝痛。
妖本无心不是么?弟弟的死尚且没有让她流一滴泪,心痛更是极少。现在居然......
我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外人,何以至此?檀雅满脸不解的立在回廊下,那一处阳光照射不到,于是脸上便添了些许阴霾。
“姐姐”寒笙察觉出檀雅脸上的异样,朝她走来,尚且存在悲伤中的他,此时的语气,便有了些许委屈与撒娇。听在檀雅的耳中,越发的郁结难平。
“记住,你现在是我弟弟檀峰,答应我的事,必须做到。”檀雅恢复心神,道:“说一遍我听听,当日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寒笙眼神微敛,眸中有种决绝的意味:“出了生死门,我便不再是我。过去的一切,需全部忘记。”
檀雅点头,面上无悲无喜:“那便是了。”
寒笙垂眼,没有眼泪,却是无比难过。
檀雅叹气,心中一时思绪万千,几许挣扎方才恢复心神,报以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峰儿,姐姐从未问过你,在听雨阁住的还习惯吗?”
寒笙点头:“环境清幽,甚好,清欢与月如两位姐姐待我也是极好。”
檀峰生前并非住在听雨阁,而是住在她莲月楼旁边的凌霄苑。虽然如今已是她弟弟的身份与容貌,但却并未让他住在弟弟身前住所。之所以如此,是因那处极幽静,后院那大片竹林,能消减不少心中戾气。
被皇帝迫害至全家灭门,如今又莫名委身在别人的躯壳当中,怎能不怨?
“既如此,那姐姐便安心了。”檀雅略微颔首,眼角眉梢间却有种凄然之色。
寒笙看在眼中,并未多言。只在心中想道,这个宛如神祗的女子,并不像她表面上看的那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