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一个个的都不敲门,直接翻窗户进来,当我这是哪里!”华菱捂在被子里气冲冲地说道。
无人应答,华菱有些奇怪,便将头伸出被子看了一眼,东方策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你干嘛?有事快说,没事赶紧走,不要打扰我睡觉!”华菱没好气地道,索性掀了被子,盘腿坐起来,和东方策对峙着。
“你怎么穿着元若的衣服?”东方策微微皱了一下眉。
华菱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中衣,果然还是在密室里换上的那一件,回来以后都气得忘了换了……哎?不对,她抬头疑惑地看了东方策一眼,这家伙……不会吧?
“我当时不小心掉进池子里了,所以借他的衣服穿穿,你不要误会,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华菱煞有介事道。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当时她就问了君元若为什么对东方策这么纵容,她还以为东方策是他的救命恩人才会如此,可当时君元若否定了,还说“他一向那样,让着他便好了”,这么暧昧的话语!当时她没多想,现在看来……况且此刻东方策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元若的衣服,那副眉头紧皱的样子,分明是吃醋!回想起她和元若之间有关东方策的谈话,华菱越发觉得这二人不是普通医患关系,分明就是……情侣!
这样的想法一出炉,华菱先抖了一下,天啊,自己差点喜欢上一个断袖?还是个已经有了相好的断袖!
“还不换下来。”东方策不容置疑地命令。
华菱冷汗涔涔,只好乖乖地滚下床,去后室换了一件粉色的中衣,还将那件中衣带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要交还给东方策。想想也是,自己当时怎么那么迟钝,君元若在池子里泡着,旁边有石桌有茶具,分明就是东方策欣赏美人沐浴用的,啧啧啧,这俩人的情趣真是……想想都替他们脸红!
东方策并没有接那件中衣,袖子一挥,中衣便掉落地上,同时还轻哼了一声。
在华菱看来,这必须是嫌弃自己穿过,不想要了吧,反正君元若是皇子,不差这一件。
东方策见她身上换了件衣服,眉头稍稍展开,道:“我来是希望你能帮我找到血引的主人。”
华菱脸色不由地一黑,一屁股坐到绣櫈上,一手搭在圆桌上,一手叉着腰,“这事我得好好想想,以你跟他的关系,必是知道我会去明阁卧底的事,既然是卧底,你也知道危险性,我乱七八糟地打听,难免暴露身份……”
话还没说完,又听得身后的东方策轻哼了一声。
“你可知道绝笑散出自谁手?”
“啊?”华菱一愣,转而满不在乎道:“我管他呢,反正毒又不是我下的,再说了,人家下毒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吧,没准中毒的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呢!”
华菱说的其实是气话,却不想东方策听了却真的煞有介事地低头思考,华菱大骇,那家伙不会真的干了什么坏事才被人下毒的吧!
“他中毒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所以不知道。”东方策认真地答道。
华菱绝倒,大哥,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做什么认真思考状!
“菱儿,绝笑散是师母当年所制,所以这毒跟你颇有渊源。何况我是师傅派来的,他们都不希望元若死,你……”
“什么?”华菱觉得剧情急转直下,她有点跳台,傻眼,不确定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还有,你师母跟我认识?你师傅又是谁?”
东方策又恢复了一副冷冰冰的脸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我师傅叫唐颐。”
闻言,华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东方策,傻傻道:“你师傅就是我那便宜爹?你师母就是凤红伊——额,我娘?你刚刚说,绝笑散出自我娘之手,而你是我爹派来为君元若保命的?”
东方策点点头。
华菱现在一肚子困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那你说,毒是谁下的?到底是云拂笑还是我娘?”
“云拂笑。”
“可这毒既然出自我娘之手,她怎么不出来帮君元若解毒……”华菱突然抬手轻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呸呸呸,她都死了,难不成还诈尸吗?”
“没死。”
华菱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娘没死?”
“嗯。”
“那她在哪?还有,我爹又在哪?”
“不知道。”
“喂喂喂,你是怎么当人家徒弟的?”华菱突然替原主委屈,一个人在长乐侯府孤单单长到了十三岁,本以为亲娘去世,亲爹出走,却不想原来两个人都还好好地活着,只是不知去向,太不负责任了,这么多年,竟然一次也不回来看看原主!
“师傅师娘的行踪,向来不定,我已经三年没有他们的消息。”东方策淡淡道。
也就是说,东方策被唐颐派到君元若这里之后,就被放养了。华菱同情地看了一眼东方策,这孩子看着冷冰冰的,居然是个乖宝宝,师傅给他画个圈,他就能在圈里待三年,比起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他这个徒弟看样子也没得到什么优厚待遇嘛!
华菱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道:“看来你师傅师母对你也不怎么上心,唉,正好我爹我娘也对我没什么关怀,咱俩真是同病相怜。”
东方策闻言,眉头一皱,“菱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师傅师母呢?”
“不是嘛!我三岁爹娘就都不在身边,现在已经十年了,我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估计他们见到我也是认不出来的。”华菱撇撇嘴,越发觉得原主身世可怜,摊上这么一对无良父母,能不可怜嘛!
“他们……”东方策似乎想为自己的师傅师母解释几句,却发现无从下口,他本来也不太会说话,何况华菱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你看,你想为他们说好话都说不出来吧!”华菱不在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道:“算了算了,这事先不提。我问你,是不是绝笑散用了血引,而血引的主人我娘不知道,所以没法为君元若解毒,于是派你来先撑着?”
“嗯。”
“知道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帮忙问问血引主人的,但是能不能成还两说。真不知道凤红伊没事做这种乱七八糟变态毒出来干什么!”最后一句是小声嘀咕的,转而苦着一张脸道:“你出去吧,我困死了。”
东方策刚要走,华菱突然想起来什么,便问道:“哎,你那个失心蛊……还有你的头发……”
东方策一怔,刚迈出的半步收了回来,直直地站着,“反噬。”
话落,轩窗一动,一抹红影一闪,人便消失了。
他背对着华菱,因此看不到表情,但是华菱也能想象到他一定是面无表情的。失心蛊反噬,能让满头青丝变白发,想必也是痛苦万分的吧!一般人养蛊,都不会用自己的身体,除非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控制蛊,华菱觉得东方策养失心蛊,一定是为了救君元若,爱情的力量总是伟大的,男人之间也是可以“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
这一觉,睡到了日落。
华菱起床的时候,忽然忧伤地想到,吃过晚饭,看会话本子,又得睡觉了……
“莫离,去把我的那些药材搬进小书房,另外给我准备药炉子。”
莫离哭着脸叫道:“小姐不会又要熬药吧?小姐啊,这些事给小丫鬟做就行了,何必自己动手呢,弄的一身都是药味!”
等东西都准备好了,华菱便一头扎进小书房,一样一样称好了重量,便生火开始制药。
这些都是她早就想要做出来防身的东西,可惜一直有些懒散,刚好今天白天把瞌睡睡完了,不如晚上就动手制药好了。
熬药的时候,华菱毫无形象得瘫坐在药炉子旁边,一手举着蒲扇给炉子鼓风,一手支在旁边的小几上拖着下巴。
经过这些天的事情,她倒真的很希望早点见到这位明阁阁主,资料上说只有十八岁,多好的年纪,可是怎么能这么劣迹斑斑呢,资料上把他形容的简直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天怒人怨无恶不作,于是华菱很自然地觉得这一定是个很邪恶很粗犷的汉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吃自己那一套,虽然云拂笑当年受过凤红伊的恩惠,对她的感情很深,可自己虽然是凤红伊的女儿,偏偏长得更像唐颐啊!
华菱自是不知道凤红伊什么样子的,所以打定主意改天去找东方策问问,凤红伊有什么习惯性动作或者口头禅之类的,她也好学学,到时候哄住云拂笑,顺利完成任务。
她停下手里的扇子,从怀里逃出那块淡黄的玉佩,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那个小小的“笑”字,心里一动,这东西,不会是云拂笑送给自己的吧?原本只知道这可能是他的东西,但是对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这里她没有深想,现在看来,这玉佩倒是可以做个敲门砖!
华菱仔细看着玉佩上的“笑”字,地下“天”的第一横很长,两段还微微上扬,眯着眼睛一看,还真像是个笑脸的样子,之前竟然没有发现!她忽然心里一软,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认真地在玉佩刻着字……也许,那资料上写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她有点不相信,能把一个笑字写成笑脸一样的人会十恶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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