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突然单膝跪地,朝华菱行了个礼,“小主赎罪!莫离受明月楼楼主之命保护小主,但主子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只管做好一个小丫鬟就得了。”
“那万一前几次我要是不走运,小命没了怎么办?”
莫离一笑,道:“小主命大,不会那么容易没的。”
“……”华菱黑线,“那我每次回来,你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担心小主啊!”莫离煞有介事道,真情流露,眼里还泛着点点泪光。
“……”
吃过午饭,东方策来了。
华菱见了他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她和多多擅自出门玩,还差点遭人暗算,东方策一定会恼,他一恼起人来,总是不那么容易轻易带过去。
二话不说,东方策便捉住华菱的手腕开始把脉,片刻后,他放开了她,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绢帕子,细细地擦着自己刚刚碰过华菱的手掌,一声不出。
华菱看着他的动作和神情,似乎和往常一样,却又极其不一样,总之,他一定是恼了,而是非常恼!顿觉压力很大,华菱勉强朝他一笑,道:“还好你救回了我和多多,要不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惨况呢。”
“元若救了你们,并非我。”淡淡的声音。
“那个,我的脉象怎么样?”华菱硬着头皮找话。
“自己把脉便知。”依然是淡淡的声音。
“你是不是很生气啊?”华菱噘着嘴,怯怯地望了他一眼。
“嗯。”他点头,说话的时候却不看着华菱,仍然细细地用帕子擦着自己的手。
“……”用不用这么直接啊!华菱小心地挪过去一步,可怜巴巴地道:“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嗯。”
“原谅我了?”
“没有。”
“额,多多去哪儿了?”
“面壁思过。”
“……”
东方策终于收起了绢帕子,回头望着华菱,面上仍然是冷冰冰的,声音极轻,他道:“阮遇向来心狠手辣,这次多多重伤他,你可知你们若落到他手里会怎么样?”
华菱愕然,想起上次落入阮遇手中的遭遇,她不禁有些后怕,多多为了给她报上次的仇,设计将阮遇打成重伤,昨晚若真的被阮遇抓回去,恐怕这会还不知道怎么惨绝人寰呢!
“阮遇顾及云拂笑,不会要你的命,可是想要好好地从他手中出来,怕也不是那么简单。”东方策语气发沉,颇有兄长教训妹妹的架势。
华菱蔫头耷脑,心里也是很懊悔,多多虽然人小鬼大,闯荡江湖很久,但毕竟只是一个七岁不到的小孩子,一遇到新鲜有趣的事物,自然也就没了防备和戒心,可自己怎么能陪着多多瞎胡闹呢,还差点惹了大麻烦!
“我记住教训了,发誓绝没有下次了!”华菱举手保证,又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刚刚说,是君元若救我和多多的?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有危险啊……”
东方策皱了皱眉,十分不高兴华菱问起君元若,“不知,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哦,他在正院吗?”
“和多多一起关在石室里。”东方策面无表情地回答,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华菱嘴角一抽,莫名为躺枪的君元若感到悲哀,怎么连他也被关了禁闭呢!
正觉得好笑,华菱突然想起前几天在京郊小院里,东方策说过君元若不会再来找她的话,想来昨晚君元若虽救了自己,但由于又一次见了面,所以才会被关禁闭吧!东方策这人,惩罚方式除了下毒也就是关禁闭了。
百无聊赖的华菱又捣鼓起制药的事,扫荡了一圈东方策院子里的毒虫毒草,华菱潜心钻研了两天,终于备下了一些防身用的毒,小心地装进黑色瓶塞的瓷瓶里,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被关了一天一夜的君元若和多多终于刑满释放,君元若倒是面色如常,波澜不惊,多多小朋友却苦大仇深一副“再也不跟阿策哥哥玩了”的表情,瘪瘪嘴就委屈地要哭出来似的。
“哎呀,你别一副要哭的样子好不好,不就是关了你一天嘛,里面有吃有喝还能泡温泉,条件其实还不错的嘛!”华菱一把揽过气嘟嘟的多多,憋着笑劝慰他。
“阿策哥哥好过分,居然把我跟小七哥哥关在一起。”多多委屈地直扁嘴。
“把你跟小七哥哥关在一起还不好吗?无聊还有人能说说话呢!”华菱继续幸灾乐祸地劝慰。
多多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华菱,激动得大喊:“就是小七哥哥快把我无聊死了!”
“……”华菱脑补着君元若坐在池子里,闭目养神,雷打不动,三门大炮都轰不出一句话来的德行……她十分同情地看了多多一眼,继续劝慰:“小七哥哥性格古怪,不爱跟人聊天,肯定是童年不美好造成的,多多要体谅体谅他。”
多多两条小肉胳膊往胸前一抱,气嘟嘟地道:“哼,小七哥哥以后的娘子一定很可怜!”
华菱只笑笑不说话。
此后,华菱过了两天安静日子,一天晚饭后,却极为罕见地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的蜡封极为熟悉,正是皇上的密信!
华菱有些忐忑,就着灯光拆开信封,抖开了信纸,信上寥寥数语,大体意思也就是让华菱如实禀报近况,这近况自然不是华菱的穿越日常,而主要是这段时间内明阁的动向。
依照皇上的手段和能力,对于明阁的动向岂有不知的道理,何况自己也只不过跟云拂笑待了半个月,除了阮遇根本就没有跟明阁其他人有过任何接触,这些想必皇上也是知道的,那么他传信来询问她的原因是什么呢?自古君王最是多疑,恐怕是担心华菱的背叛吧!毕竟华菱跟云拂笑以及明阁的关系都十分值得怀疑,而且卧底叛变是家常便饭,皇上犯了疑心病也算情有可原。
若皇上果真是这个意思,那么这封信怎么回复就该好好思量了!照实说肯定不行,只会加剧皇上的猜忌,只能半真半假,既要表明忠心又要流露出一个卧底的彷徨和无奈……笔耕至半夜,满地都是废纸团,华菱绞尽脑汁终于写好了回信。
封好信封,盖上戳印,华菱打开轩窗,窗外明月高悬,清风徐徐,她随手将信封一抛,便关了窗户,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丝动静也无,连信封落地的声音也没有,便上床睡觉去了,可醒醒睡睡总也不踏实,莫名地有些心慌。
睡到鸡叫时分,华菱突然被外面的说话声惊醒,她隐约听到有人进了院子,听到外间睡着的莫离起身开门的声音,已经微微的惊呼声。
华菱坐起身,刚想唤莫离,莫离就推了门进来,手里端着烛台,面色紧绷着。
见莫离这副样子,华菱心里一沉,问:“出什么事了?刚刚谁来了?”
“小主,多多小主病了,病的有些奇怪,怕是……”莫离艰难地开口。
华菱陡然心里一凉,一瞬间许多念头闪过,急道:“说清楚!”
“刘管家说,东方先生正在救治,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好……”
莫离话没说完,华菱急得跌下了床,莫离赶紧放了烛台上去扶她,带着哭腔道:“小姐先不要着急,东方先生医术高超,多多小主一定没事的!”
“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华菱的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砸下来,她的心仿佛被捏住的痛。莫离内里是个沉稳的人,她都这副反应,多多的情况不好,到底是有多不好?怎么会突然这样?她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穿着薄薄的睡袍赤着脚就冲出了门,莫离来不及掌灯,主仆两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多多所住的兰苑跑。
兰苑和竹苑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南,刚好要穿过整个花园。华菱本来想着让多多和自己一起住在竹苑,但多多因为喜欢兰苑紧邻的小湖里养的那几只天鹅,便不愿意搬过来,华菱此刻心焦万分,恨不能插了翅膀飞过去。
还未到兰苑,华菱便碰上了元若。
临近月中,他身上寒气日甚,面色清冷,桃花眼里雾茫茫一片,他拦住了华菱,低低道:“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不如不去,等着阿策的消息吧。”
华菱哪里肯听这话,攒着劲就要继续往兰苑冲,元若只好一把抱住了她,双臂扣紧,不顾华菱剧烈的挣扎,他轻声在她耳边道:“乖,别去。”
“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多多到底怎么了!我是他姐姐!”华菱声嘶力竭地冲他吼,同时手脚并用地剧烈挣扎着。
“他只是中了毒,阿策会治好他的,你别去,去了只会让阿策分神,对多多不好。”元若声音清润,这大概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哄人。
华菱听了这话,终于平静下来一些,泪还是狠狠地落,哽着微哑的声音问:“中毒?怎么好好地会中毒呢?”
“阮遇施的毒,带你们回来那晚就施毒了,三天潜伏期,期间任何手段都无法发现,中毒者跟常人无异,三天后毒发,则全身经脉逆转,肌肉痉挛,痛不欲生,此毒叫‘美人笑’。”
“美人笑?”华菱歇斯底里,“好一个美人笑!阮遇你果然够狠够毒,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声嘶力竭地喊完,华菱有些脱力,满脸泪痕地瘫在元若怀里,“可有解毒之法?”
“配置美人笑,有数十道程序,每一道程序都可以打乱,所以只有制毒之人才有对症的解药。”元若低声回答。
“呵呵,看来,我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只可恨他居然对一个小孩子用这么阴毒的手段!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华菱攥着拳,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元若身上的寒气不断透过薄薄的两层衣料传到华菱身上,寒意使得她脆弱得一塌糊涂,她忽然将脸埋进他颈间,泪水淋在他冰凉的皮肤和衣领上。
她自责:“怪我,若我不带多多出门,也就不会遭阮遇的暗算,多多也不会……”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桃花眼里流露出心疼,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作者的话:
迟了十几分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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