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菱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震惊,她实在是不愿意怀疑云拂笑,可是又不得不疑心。
见华菱面色微沉,唇线紧抿,青儿试探地道:“楼主心中也只是有一些怀疑罢了,看来小主的想法跟楼主不谋而合了。”
闻言,华菱抬头幽幽地看着青儿,倏地笑了,淡淡道:“猜测无益,怀疑也只是怀疑。眼下君元若不知去向,不过以他的身份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静观其变好了。”说完,华菱闭目靠在车内的软垫上。
“静观其变?”青儿讶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华菱,“小主当真袖手旁观?”
华菱默了默,才缓缓道:“不袖手旁观又能如何?我现在身在明阁,鞭长莫及,更何况他失踪了,能做的事想必爹娘都已经做了。”
“小主明智。不过……楼主说,七皇子的治疗才只刚刚开了个头,若离开的时日久了,恐怕会前功尽弃,更可能有性命之忧。”
“这事君元若自己可知道?”华菱抬眉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行了,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他虽然平时看着就像个懒散不问世事的闲人,但一个闲人又怎会得到皇上的信任接管锦衣卫营和暗卫营呢?他向来掌控一切惯了,又不是初涉江湖,这点小事难不倒他的。再说了,他说会等我回去,那我回去的时候他就一定会好好的在等着我,这点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他还未对我食言过。”华菱声音极轻却极认真。
“哦?你如此了解他?你们也只不过认识几个月罢了,何况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青儿挑眉道。
“了解一个人,并不在于相识多久,而是相处的时候用心去对待去观察。感情也是一样,我和君元若虽然没有经年累月的积累,但也并不代表我们的真心会比谁少。”华菱缓缓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青儿,接着道:“你说呢?明月楼楼主凤红伊,我那一走就是十年的娘亲!”
闻言,青儿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片刻后,终于展颜笑了,一把搂住华菱,揪心地道:“让娘抱抱,娘的宝贝女儿,真真想死我了!”
华菱心里一热,却撇着嘴推开了凤红伊,嗔道:“若真的想我,何以十年都不回来?”
凤红伊轻轻揭下脸上的易容面具,华菱便见到一个粉面桃腮,美貌绝伦的女子,身上的布衣虽破,但整张脸却光彩照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华菱一时间有些恍惚,怔怔地问:“你真是我娘?你今年多大了?”见到凤红伊的真容,华菱虽然惊叹她的美貌,却很难相信面前这个青年女子有自己这么大的孩子,明明看上去只是跟东方策差不多大。
凤红伊眼圈一红,嘴里有些苦涩,她握住华菱的手道:“娘这些年何尝不想你啊,只是无奈不能回京罢了!丢下你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可怜你这么大了,都忘了娘长什么样子了吧!为娘今年三十有五,二十二岁生的你!”
华菱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二十二岁生了她,为什么凤红伊看上去还是只有二十一二岁,那这十几年都去哪儿了!华菱有些羞赧地道:“娘……我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年轻这么美……要是大街上看见你,没准我要叫你姐姐了。”
凤红伊再次搂住华菱,激动地红了眼眶,又苦又笑道:“娘真是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你……对了,你怎么看出来我不是青儿的?又怎么推测出我是你娘的?”
“易容可以改变面貌,却变不了身材高瘦,青儿我在平城见过,比你矮一寸,比你瘦一些,另外……恐怕真正的青儿也不会拐弯抹角地问我对君元若的态度吧!”华菱笑道。
凤红伊听了点点头,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聪明灵慧!”
闻言,华菱却有些心虚,毕竟她并不是本来的唐华菱,因此并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又道:“你刚刚说的事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二多子说你已经喜欢上了小七,我和你爹本来不希望你插进这个局里面,却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皇上是铁了心要你做他的儿媳妇,我们也是莫可奈何啊。”凤红伊说着一摊手,一点也没有贵妇的端庄矜持,而是豪爽直率的叫人忍俊不禁。
这话让华菱很是无语,“什么叫皇上铁了心让我做他的儿媳妇?我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这事没人能逼得了我,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凤红伊掩唇一笑,道:“小七自小虽不像阿策他们一样跟我生活过,但是我也曾见过许多回,皇上只要有意让你见到他,你就一定会喜欢上他的!小七那双桃花眼,自小就勾魂摄魄的,你哪里抵挡得住啊!不过我倒是有些意外,小七居然还真看上了你!”
闻言,华菱青筋突突直跳,突然觉得这个娘一点也不靠谱,“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当然是亲生的!嘿嘿,为娘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本来我不希望你跟小七或者笑笑搅在一起,只可惜那段时间我和你爹去了海外寻药,要不然死也要回京把你抢出来,不让皇上这么乱来!现在木已成舟,你跟小七看对了眼,我和你爹也只好成全你们咯!”凤红伊撇撇嘴,笑眯眯地看着华菱,“不过,十年未见,小七倒是长得越发标致,美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啧啧啧……”
“娘,你能不能正经点!”华菱黑线,压低声音提醒。
此时,马车一磕,到了宅子门口了,凤红伊立刻将易容面具戴回脸上。
“右司使,到了。”车外传来芳潇的声音。
华菱扶着“睡着”的青儿下了马车,芳潇见状,先是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来历不明的傻姑娘,上前搭把手。
华菱轻声叫醒青儿,青儿揉着睡眼,两手环住了华菱的脖子,含含糊糊地道:“困……我要跟你睡,青儿一个人睡觉好害怕……”
闻言,芳潇眉毛简直竖起来,看了一眼华菱,见后者完全一副不在意的神色,她低声道:“右司使,这怎么行,这姑娘来历不明,真疯假疯还不知道,怎么能跟你一起睡呢?”
华菱并没有理会这个提问,而是示意芳潇进门,“先进去再说。”
草草地吃了晚饭,华菱让芳潇打了热水进来,母女两人禀退众人,在房中洗起了澡。
凤红伊感叹:“你三岁的时候我就是同你一块洗澡的,没想到再次同浴已经是十多年后,你都是个大姑娘了!”
华菱显然没有感叹岁月经年的兴致,她沉着脸道:“娘,你真的怀疑是拂笑劫走了君元若?”
凤红伊面色一凛,红唇微启,“不无可能,笑笑本性虽单纯善良,可是这么多年的经历下来,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纯真的笑笑了!菱儿,身在这个大局中,没有人是可以让你一眼看透的,也没有人只有一面。”
华菱点头,这个道理她也早就懂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洗完澡之后,华菱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她沉声叫了一句:“乌影!”
轩窗一动,一个鬼魅般的黑影闪进来。
“我上回便说过,让你回去跟在君元若身边,现下他失踪了,想必你已经听到了!”华菱坐在圆凳上,直视着面前的乌影。
乌影点头,并未作声。
“我娘已经来了,明阁也不会有人对我不利,我希望你能去救他!你跟着他这么久,他也十分信任你,并且轻易不会动用你,我想你的能力应该不容小视。”华菱坦然道。
乌影想了想,道:“乌影只服从主人的命令,主人让我保护你。”
闻言,华菱气呼呼地看着这个死脑筋,“要是你主人的命都没有了,你还服从什么?”
乌影没有答话,一闪身就由轩窗又出了屋子。
凤红伊全程看着这一切,靠在床边笑道:“这是小七派来保护你的人?”
华菱点点头。
“轻功不错,定力更是一等一的,能在明阁出入自由的影卫实在难得,小七身边能有这样的人,看来皇上对他还是蛮看重的!”
凤红伊的话里颇有深意,华菱心里一沉,撇撇嘴,“母女两个何必说的这么隐晦,试探来试探去的!我实话告诉你好了,就算皇上有意让他继位,他也不一定就愿意,再退一步说,若他真的愿意继位,那我就当他的皇后又如何?”说完,华菱又觉得不对,补充了一句:“我要当他后宫里唯一的女人!”
听了这话,凤红伊噗嗤一笑,拍了一下手,饶有兴致地道:“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就是要有这样的魄力!”
华菱又萎了下去,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着君元若的,虽说那家伙一不怕疼,二不怕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我乃谪仙的德行,但华菱却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孤独,可偏偏他一直都在孤独中苦守。也不知现在他身在什么地方。
母女二人躺上床,华菱愁眉不展,凤红伊却始终笑得没心没肺的。
二人正要熄灯,轩窗外却传来极其微小的声响,华菱细听,竟像是翅膀扑闪的声音。
凤红伊一笑,眼神示意华菱去开窗,华菱打开窗子,便见一只黑色小雀飞进来,径直飞向凤红伊。
这样的小雀华菱已经见了不止一只,自然知道是她家的独门信使。
凤红伊从小黑雀的腿上取下一个极小的信筒,打开里面塞着的纸条,扫了一眼后,朝华菱一笑,道:“咱们俩都猜错了,小七并非是笑笑劫走的,他正往天雪山去呢!”
闻言,华菱心里一松,为没有证实自己的猜测而高兴,转而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君元若失踪了对她来说很难不在意。
“不过,明阁除了笑笑和仙童,还有一个高手,虽然现在排除是笑笑劫了小七,但不敢保证跟笑笑没关系。”凤红伊似笑非笑,说的很正经。
华菱的心忽上忽下,有些神经质地低喊道:“娘你能不能一次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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