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君允西木讷地答。
“那你回去吧!”陈容烟朝他摆摆手。
“不要,我看着你进去。”
陈容烟忍不住又要白他一眼,可抬头看见他脸上隐约的不舍,她目光又柔和了下来,打算离开,刚迈出一步,又收了回来,小声道:“君允西……”
“嗯?什么?”君允西见她打算走又没走,还羞答答地唤了自己一生,顿时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期待,一双虎目亮晶晶地盯着陈容烟的小脸,虽然看不清,但早已经刻在心里。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也挺好的。”陈容烟不好意思笑了笑,“真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呢,难道真的像我娘说的那样,以前我只顾着看你三哥了?”
听了这话,君允西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滩水,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陈容烟,陈容烟下意识想要推开,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地回抱了他。
如水的秋夜,这一刻恐怕是君允西觉得最幸福最满足的时刻了。
“容烟,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一辈子,生同衾,死同椁。”
第二日一早,秋天的阳光不温不火,华菱早早起了身,因为她不能出房门,只能打开窗子,坐在窗边晒晒太阳。
唐华瑾带着面纱进了院子,华菱仿佛能够从她身上感觉一种十分不同的气氛。
“怎么了?”
唐华瑾一进门,华菱起身就问。
她摘下面纱,面露凝重,沉声道:“华菱,皇上病重了。”
华菱一惊,“病重了?真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华菱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期待,君修宇这么急着动作,是不是说明情况突然生了变化?“你给我具体说说吧!”
唐华瑾一脸凝重,“七皇子失踪的消息仍然没有传开来,不过君修宇的探子已经多次夜袭七皇子府里,守备固若金汤,但是几乎可以肯定,是空城计,君修宇已经确定七皇子不在府中了,我想他这么早行动,也不过是猜测七皇子寒毒发作命不久矣,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先成大事。”
“那君允西呢?”华菱着意问了一句。
“皇上病重,他在病榻前侍奉,不过应该是已经被君修宇控制住了。”
华菱点点头,想来君允西应该已经收到了她之前通过君绯绯传出的消息了,这样的话,他应该是有所准备才对,华菱微微放心。
“朝中大臣是否已经开始请命立太子了?”华菱扬眉问。
唐华瑾显然没有想到华菱会想到这么多,有一丝意外地瞧着她,缓缓点头,“被君修宇收买的文武大臣已经跪在正和宫外了,君修宇是现在唯一能监国的皇子,当然也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
华菱轻笑,又问:“君允西的母妃是不是也被控制了?君修宇是不是让你回来抓君绯绯?”
“是。”唐华瑾点头,讶然道:“华菱,我向来以为你……”
“以为我不学无术,一无是处,是个纨绔小丫头,是吗?”华菱扬声反问。
唐华瑾点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华菱。
“我曾经也以为你是只是个出色一些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针黹,样样精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你不仅会这些,还是个武功极好的练家子!每个人都不会只有一面,所以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往往最被轻视忽略的那个人,会成为最致命的一个推动力。”华菱淡声道。
唐华瑾若有所思,片刻后,她轻声道:“我先走了。”
“等等!”华菱叫停了她,目光诚挚地看着她,浅笑道:“大姐,对绯绯好一点,她是我的好朋友。”
唐华瑾走后,华菱有些脱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现在最大的变数便是云拂笑了,如果云拂笑突然出现,她真的不敢肯定自己还能不能影响到他。
另外,华菱现在可以肯定元若是有自己的筹谋的,并且可能正躲在哪里紧锣密鼓地实施着,一想到自己能够帮到他一些,华菱的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一整个下午,皇宫里都出奇的安静,华菱知道整个皇宫都已经被君修宇给控制住了,表面上,局势已经一边倒,朝着有利于君修宇的方向,甚至可以说,君修宇离自己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了。
皇上如今如他所愿“病倒”,朝中文武大臣貌似请命立三皇子为太子,整个京城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跟他说不,甚至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八弟君允西,也应为父皇和母妃都在君修宇的控制之下,而不得不伏低做小,沉默地做着皇上的病榻孝子。只要皇上松口,自愿拿出传国玉玺,在诏书上一落印,他的皇途便指日可待。
然而,华菱却偏偏知道,这样一边倒的局势之下,有着怎样的运筹帷幄和决胜千里,不论是病床上重病的皇上,还是宫外隐匿的君元若,都不是能轻易被人拿捏的人,何况只是一个君修宇!
华菱冷笑,袖中滑落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她身上唯一剩下的东西,也是最致命的东西。
明阁总舵,一抹蓝影掠进院中。
刚出正厅的芳潇见了那人,喜出望外,迅速前来施礼,道:“见过阁主!”
云拂笑面容冷峻,目光中明明灭灭的光芒,刚好掩住了他此刻略有慌乱的情绪,他袖子一挥,虚扶了芳潇,道:“菱儿呢?”
芳潇面色一变,支支吾吾道:“阁主,我们受左司使之命,已经……”
“受左司使之命?”云拂笑眼睛一眯,浑身又发出那种极其凛冽的气场,冷声道:“他还在天雪山,何时传命与你?”
芳潇顶着巨大的压力,低声回答:“是左司使送阁主和右司使去平城出海之前,那时候左司使就已经吩咐了,若有一天唐小姐落入明阁之手,阁主无暇顾及之时,就……”
云拂笑陡然怒上心头,向来清澈纯净的大眼睛,此时露出血红的杀意,他扼住芳潇的脖子,声音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你们把她怎么了?”
芳潇惊恐地忘记了挣扎,瞠大双目看着云拂笑,艰难发声:“三,三皇子将她带走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云拂笑松手,丝毫不怜惜跌在地上喘气的芳潇,浑身凛冽的杀气,使他整个人有种慑人的气场。
“把几位元老都叫来,我要清楚地了解现在的情况!”
说完,云拂笑一个提气,已经掠出几丈之外。
芳潇呆呆地看着云拂笑消失的方向,脖子上的痛楚还未消散,她有些惊恐,更有疑惑。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阁主了,似乎从云拂笑的眼疾严重之后,明阁被阮遇全权接手,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云拂笑满身杀气腾腾,凛冽冷酷的样子了,或者说,自那之后,他们几乎就没怎么见过云拂笑,而为数不多的见面,每一次云拂笑的形象,都纯净无暇得像一个小动物般,以至于他们甚至忘记了,阁主曾经的样子。
这一夜,满京城都注定不会有人能入眠。入夜后不久,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跑马走卒,全城戒严,人心惶惶。
消息传到华菱耳朵里时,已经过了子时,华菱和衣躺在床上,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立即就起身迎过去。
“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了戒严的锣声了!”华菱焦急询问,事实上,她何止是听到了锣声,分明还听到了铁蹄踏过青砖地上的闷响,以及隐隐的哭喊声,甚至,连空气里都有一丝血腥的气息。
唐华瑾显然是慌乱的,她一袭夜行黑衣,将手中握着的剑“嘭”地一声搁在桌子上,扯下遮面用的黑布,眉头紧拧地弯身去掐住自己的小腿上部。
华菱这才发现,她受了伤!
华菱连忙回身去拿干净的布和剪刀,再回来的时候,唐华瑾已经自己利落地脱下了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小腿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蹲下身,华菱熟练地处理起了她的外伤,边问道:“怎么了?竟是受了伤回来的?”
“遇上了几个高手!”唐华瑾眉头一皱,忍着小腿上传来的钻心疼痛,接着快速地陈述道:“我爹没有参与请命立太子一事,君修宇对我也有怀疑了,下午就支使我去宫外同明阁一起制造混乱,我是趁乱混进宫的,不小心受的伤!”
华菱将布头打了个紧紧地结,抬头道:“看来皇上并没有交出玉玺,君修宇想要逼宫了,外面已经戒严,现在只能等待西山大营的陈老将军来勤王了!”
闻言,唐华瑾急道:“我拼命进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陈老将军互发急病,恐怕来不来了!我和爹爹已经六神无主了,若是君修宇事成,那长乐侯府就……我也不知道该和谁商量,现在京中无一人能主事,我只好来找你了,华菱,你实话告诉我,君元若他到底靠不靠得住!?”
华菱眉头深锁,先前她也只是凭着自己的猜测以及对君元若的信任,对唐华瑾作出了本不该她来承诺的事情,可是眼下的情况,她一直被隔离在宫里,也不敢妄言断定了,只好先安抚唐华瑾,道:“你先别急,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是西山大营一定不会掉链子的,陈老将军一定会来!”
“你怎么敢这么肯定?”唐华瑾急的红了眼眶。
华菱定定地看了她一刻,才终于下了一个决心,缓缓道:“大姐,我知道我不说,你一定不会安心,我现在告诉你,我事先就通过君绯绯给君允西传了消息,要时刻注意西山大营,抱住这根救命稻草,君允西跟陈家是什么关系,你应该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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