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将军：素手...》 第五十八章：后宫

    上次他们在昭阳殿里，还是年前宫变，婂晋被妃挟持，李承应和谢青杳带着千军万马赶来救她。

    她知道他们会来，无论如何都不惧，即使那柄剑时刻不离架在她脖上，可她就是不怕，不是因为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再如何漠视生命的人，真的危及性命时，也会恐惧，只因她晓得会有人来救她，那两个人是她的信仰。

    “阿晋，我是没有法。”谢青杳声音虚弱如同病入膏肓的耄耋老者，有气无力，几乎如唇语，他用手轻轻顺抚她的后背，他想她一定哭了，他和她夫君联手逼她，逼她成为心胸宽广的一国之母，那本不该是她的命运。

    “你不是从前的模样了，哥哥，你从前不是这般待我的。”谢婂晋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怕他，所以你不敢，你害怕整个谢府担君王之怒，所以，你明明知道是他负我，你也要我让步，是不是？”

    谢青杳躲避不及，硬生生挨了这记眼神，他至死都记得，他从小视若珍宝的妹妹，在那一刻，眼中流露出彻骨的厌恶和绝望。

    “是。”他说完之后，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

    “你们统统都是骗，他骗我，你也骗我，我方才，真恨不得杀了你们。”她口中吐着怨毒的词，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不憎不喜，也不晓得是不是还活着。

    谢婂晋起身，整理衣衫，转身，又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哥哥，想了想，轻巧开口：“往后你不必递折进来了，我此生此世，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说完之后，她明显看到兄长浑身一震，她心中一痛但又觉畅快了，这一句话，说得好，总算有利刃杀人的味道了，刺得又恨又准，真好。她凄然一笑，喉咙口有股腥甜的热意。

    昏艳逼人的晚霞余晖，白色金线挑绣锦屏风的曳地宫裙，力保持的清瘦而挺直的脊背，细微的灰尘在她身旁慢慢飘舞，缓慢而有力的步伐，这是谢青杳临死前闪过眼前的记忆，真是寂寞啊，他忍不住对着那样孤傲决绝的女叹道。

    阿晋，你当时，真是寂寞啊。

    这是她和兄长最后一次见面，她说，我此生此世都不想再看到你了。可叹命运无常，翻手为云覆手雨。她不会晓得后面有一天，她拼命赶着去，都未能见到她哥哥最后一面。她任性骄纵高傲决绝，丝毫不值得人喜欢，在很多年里的深夜每晚彻夜不眠追悔莫及失声痛哭来偿还年少轻狂时的犯下的错。

    大闹昭阳殿之后，谢婂晋便被封宫禁足了。

    偶尔会有消息从外面传来，陈充容封淑妃，宠冠后宫，掌六宫大权。君王为了美人，收集天下奇珍异宝，甚至修了泸水别院，庭院中，引水上亭，专为陈婕妤夏日避暑，诸如此类，不知是何人，半点都不肯错了婂晋的面，生怕她不知晓。

    谢婂晋手疾复发，缠绵病榻，每每听闻，冷然讥笑：“本宫今日就是她的明日，本宫倒要瞧瞧她能风光到几时！”

    一日，荣充仪接了陈婕妤的帖，特地拜访泸水别院。

    “夏日帝都暑热，听闻姐姐的泸水别院清凉异常，故而劳烦姐姐让妹妹长点见识。”请安之后，荣充仪笑着在一旁搀着陈婕妤。

    荣充仪出身将门，原本是不屑于陈氏的酸腐清高，如今局势令人难堪，不得不做小低伏。陈氏见荣氏如此陪笑服软，心中冷笑得意，嘴上却推辞：“哪里就有那么神，不过是工匠们用了点心思。”

    “姐姐是御前红人，谁不敢小心伺候着，慢说皇后都封宫一年了，和皇上之间的情分早就寡淡了，就是皇后盛宠时，也不及姐姐一二，如今这后宫可是姐姐说话了。”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泸水别院行去，后边跟着一堆宫女，浩浩荡荡，好不风光。

    “皇后分位在那儿摆着，谁敢越过去，不怕大理寺拿人？本宫心中深深敬佩皇后为人。”

    说话间，已经到了泸水别院，民居一般的住所，没有寻常宫殿的恢弘大气，反而如同江南小院，曲径幽深。厢房和庭院大多依水而建，更兼有雨亭，工匠引湖水至亭上，即便是炎炎酷暑，于亭中看来，水汽氤氲。不论外头烈日如何毒辣，这里面随时可江南听雨。

    早有侍女站在雨帘下撑着十六紫竹骨的油纸伞，以便两位宫妃进亭。

    荣氏望着亭上滴答坠落的雨帘，连连赞叹：“圣上真体贴姐姐，知晓姐姐畏热，费此心思。”

    陈氏面有得色，力隐忍，低头羞涩一笑：“圣上问我夏日睡意可好，我正说夏日暑热，难以入睡，圣上便说建着这亭，好让我每日晌午在此小憩。”

    果然，亭建的大，房四宝一应俱全，屏风之后，摆着一张贵妃塌，塌边的桌上放着时兴的瓜果和几本诗词。

    陈氏见荣氏目光放在案牍上染着朱砂的湖州笔，一脸震惊的模样，默默笑了，不言语。

    “妹妹真是大开眼界了。”荣氏怔怔说道。

    不怪荣氏失魂落魄的模样，当年虽谢皇后常与圣上一同处理政务，但那是帝后，同尊之体。荣氏从未嫉妒皇后，先不说连昌宫封宫前，皇后和颜悦色，并为为难过她。更何况，谢家权势地位本就是荣家不可企及的，她清醒得很。但这翰林家的贱婢，明明出身尚且不如她，现如今，竟敢如此蒙宠！！

    但凡能令人生出嫉妒之心的对象，都是同等人。小商贩从不会计较富家中如何多金银财宝，却会斤斤计较对门的茶油铺今日多进了几枚铜板，动辄背地里咒骂。

    “皇上那人，便是如此，妹妹不必大惊小怪，他日妹妹荣获圣恩，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陈氏掩嘴轻笑。瞧这话说的多热络，似乎她又有多了解皇上，荣氏恨恨的想。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荣氏见陈氏面有倦色，便告了辞。一出泸水别院，夏日惯有的暑气尽数沾身，肌肤如同被热气灼伤了一般，**辣的难受，浑身像是被蒸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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