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和柳隐是坐着公司的车子回去的,虽然拒绝了云照林同行,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拒绝公司车子的意思。一路上柳隐都靠在张望的身上,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柳隐看着两边飞驰而过行道树,忽然就有了一种恍惚感,幽幽的对张望说:“小云变化好大啊,我们三个已经回不去那种无猜的过去了。”张望有些默然,因为他也感觉出了云照林的变化。柳隐有些失落的说:“其实真正的变化也许就是我现在已经没有艾滋病,我现在有了未来,可是哪怕是疏影对我的态度都改变了,你感觉到了吗?”张望也不想去想这个沉重的话题,可是柳隐提起了就不得不去面对,说道:“至少我没有变,对你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柳隐失神的看着车窗外面,说道:“我自己都变了,你怎么可能没有改变呢,一年以前我们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烦恼,那时候如果躺在你的身边我应该是很满足了吧!”“一年以前如果我会这么对待小云,她应该对我很感激吧!其实问题就是她们当了太多年的太子了,太子都已经老了,老皇帝却还没有驾崩,于是孝心终于在时间的消磨下变成了野心,我一直在劝我自己应该去做太上皇了,应该早点去自己该去的地方,自己借天改命了,应该满足于当太上皇了,可是我却舍不得放下了,我劝自己放下了,可是太子却同样也不会放心这个太上皇,每个本来应该幸福的人,每个本来应该开心的人却都因为这次皆大欢喜的改命变得不开心了。”
张望干涩的笑了笑说:“你扯得也太远了吧!”柳隐摇头说:“一点都不远,这种事情在历史上都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土木堡事变,明英宗被俘,于谦主持大局,借天改命,把他救了回来,可是天无二主,结果英宗和代宗终于发生了矛盾,明英宗复辟以后马上就斩了于谦;康熙乾隆都是长寿的主,可是太子问题却困扰其一生,虽然剧本结局不太一致,但是人性的贪念却在重复的演绎着,你说我应该是谁,我应该学谁呢?”
张望感觉到很尴尬,说道:“我历史不太好,你说的东西我有些不太明白!”柳隐自嘲的笑了笑说:“其实问你也是白问,你当然是希望我学乾隆了,早点安心的做太上皇,你这个丈夫的名下坐的是不断轮换的年轻性感美女吧!”张望:“……”
柳隐看到张望尴尬,心情却好了起来,说道:“贪心一些也不需要尴尬的,你脸红什么,我在贪心,你也在贪心,疏影和小云也在贪心,你就不能有些出息,脸皮厚一点吗?”张望委屈的说:“脸皮厚不顶事啊,主要还是实力不济,你们哪一个雷霆一怒我都顶不住,一个是老师,一个是老板,一个是领导,悍妻懦夫的不被人嫌弃就不错了!”
柳隐拍了拍张望的脸说:“被嫌弃了也是活该,到时候一个都守不住才好!”张望感叹说:“如果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守不守得住还有多少意义呢,我只希望你们现在开心一点就好,可是我发现现在每个人都不开心,难道是人有远虑,必有近忧。”“我记得小时候我的祖奶奶还在世,那时候我觉得她很迷信,因为她很相信一个疯癫的算命人,是的在我们眼里她是一个疯子,可是在很多人眼里她却是神仙附体,因为她总是会说出一些似是而非、非常诡异却灵验非常的话来,当然更多的时候她都说疯话。其实后来我才明白,也许她们确实是最通灵的一类人,她们往往不会忧虑太远的事情,她们经常有这一顿没有后一顿,可是她们却对生命的意义了解的最是深刻,因为她们每天都在面对饥饿和死亡,她们介于人和生物的定义之间,她们只做人类最本我的事情,所以她们看到了很多我们的视觉无法看到的事情。有些时候人考虑的多了,贪念多了就忽略了生活中最本质的东西吧!”
这时候轮到柳隐无语了,有点撒娇的说道:“你是不要脸到家了,为了你淫邪的**,把神仙和疯子都搬出来了!”然后把头靠在张望的肩上说:“不管是小云也好,疏影也罢,只要让我安安心心的呆在你身边,我都会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再去介意的。如果你离开我了,就当我今年夏天的时候死了吧,多活了这么多天,我应该开心了才对!”
聊了这么多,两个人心情都舒畅了很多,柳隐说:“有空就吧毕业论文弄一下,现在反正也不算忙,只要把付婷那边形态学方面的东西简单的写一下就好,书面上的东西还是尽量的写严谨些,以后都留档案的,答辩倒不怎么要紧,到时候提问的导师估计都认识你,也就走个形式。”张望说:“你没什么仇人吧,那些追你不成反目成仇的人,让我遇到就完了。”柳隐白了张望说:“就你这个要色不要命的才敢追我!”张望呵呵的笑了起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如果不是我色胆包天,哪里又有我现在幸福的烦恼!”
柳隐感叹道:”我们现在似乎反而有些放松了,以前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都是奋发图强的,现在我们取得了一点成就,身体也健康了反而松懈下来了。”张望也深表赞同,说道:“是啊,自从那篇文章发表以后,我好像都没有好好的做事了,虽然一开始有你身体的原因,但是现在你身体好转了,似乎也找不到那种状态了。难怪这个世界上大多都是那些昙花一现的科学家,除了科学发现本来有一些偶然性以外,也许心态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没有了那种孤注一掷的冲劲,要想取得更高的成就,成为大师真的不容易。”柳隐说:“所以我是把章教授的话当圣经来读的,有些人入行三十余年却碌碌无为,无非就是不能做到集中精力用最短的时间去完成那些别人不能完成的事!”张望顺从的答应道:“嗯,最近我确实分心太多了,我们一起找回以前的生活节奏吧!”
公司的司机一直送到柳隐的宿舍楼下,才恭敬的离开。等到下车的时候,两个都抛却了烦恼,其实柳隐和张望在这方面最为相似,两个人对生活的期望和要求都很低,所以烦恼了以后都很容易变得开心起来。
可是人一旦分过心以后,就会发现更多的事情会出来让你分出心来应付,比如说小黑哥这个其实张望并没有多少接触的人要回国了,张望作为他在中国的朋友总要一起吃个饭吧!马上又是平安夜了,云照林、林疏影和柳隐都在江陵张望该怎么安排,估计上帝都做不出一个完善的方案的,这几天云照林总是打电话,似乎平安夜在这里过已经成为了定局。比如说付婷和宁天择的文章,既然张望要拿一部分写在毕业论文上,人家的忙总要帮吧,而且宁师妹这么“可爱”,张望能不尽力吗?而且张望还是一个本科生,总要偶尔去上上课吧。林妈妈已经邀请了几次了,张望和柳隐也该去林疏影家里拜访一次了。宿舍的那几个牲口也好久没见了,说了多少次了要一起喝点酒……
一见到小黑哥,小黑哥就激动的抱住了张望,随之而来的是小黑哥身上带来的一阵独特的狐臭味。不过出于礼貌张望除了封住自己的全身穴脉和呼吸,什么也不能做,总不能一脚将他踹开吧。而且说实话张望并不讨厌小黑哥,因为他很懂事也很自立自强,至少很少麻烦张望,人都是感情的动物,所以哪怕他有那么一点缺点,张望也是很真心很真诚的在对待他,对于他的离去甚至有一些不舍。
然后小黑哥又做出一个要拥抱宁天择的姿势,吓得宁天择赶忙往后退,然后小黑哥就露出了他那和他皮肤不相称的白牙,猥琐地对着张望嘿嘿的笑了起来。看起来小黑哥还是有些了解宁天择的,因为也只有她会做出这种比较失礼却纯真的举动,对于章静小黑哥却只是蜻蜓点水的握了握手。
对于小黑哥,此一别可能就是永远,因为就算在地图上见到他那个国家的机会都不多,更不要说他这个人了。张望只知道那是一个以贸易为中心的小国,曾经有大量的黑人从那里被带到了美洲,然后就一无所知了,也不知道小黑哥为什么要来学这个,也不知道他是通过怎么样的形式来到了江陵。关键是语言不通,张望也懒得用翻译软件逐字逐句的和他聊天,毕竟他也不是个美女。
几个人到饭店,张望点完了菜才知道,这货竟然是一个穆斯林。张望忽然就感觉到自己开始内疚起来,对他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也不知道这货这一年是怎么过来,吃的是什么,平时的礼拜怎么做,自己点的那些菜让人家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