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将军大人往思柳苑去了。”沈青柠的贴身丫鬟青蒲,刚掀开帘子,一眼便望见自家小姐慵懒地斜靠在窗前的贵妃软榻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夜凉如水,更深露重,这样敞开着窗子,哪有不着凉的道理?
沈青柠闻言,浅浅地笑了笑,将视线从漆黑的苍穹中收了回来。青蒲已经麻利地关好了窗子,去隔壁的净房里准备洗漱的事宜了。
这是她和他大婚后的第四百零七天,她独守空房,他宿在了思柳苑。
等待,从新婚的那一夜开始,渐渐的沦为了习惯。日复一日,似乎等待过后的失望也不再似先前那般锥心刺骨,痛彻心扉了。
沐浴过后,正准备上*床就寝,突然听见青雨轩的院门被拍得砰砰直响,灯影重重,人声喧闹。青蒲出去看了,急匆匆地回来回禀道:“小姐,宸王爷病危!王府的管家请您务必过去一趟!”
沈青柠听了,心头闪过一丝诧异。云宸的病情近一年来在她的医治下,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为何会在今晚突然发病?震惊疑惑之余,随手扯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唤了青蒲一起急急地往外院去了。到了将军府大门口,果然看到宸王府的老管家江伯在那里驴拉磨似的直打转。
“江伯,王爷现在情况如何?”脚下动作未停,直接跃上了王府候在外面的马车。江伯赶忙扶着青蒲也上了马车,随后坐在了马车外面。紧接着,哒哒的马蹄声便响了一路,沿着青石街道直往宸王府的方向而去。
“王爷白天还是好好的,晚上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发病了。”声音有些嘶哑,显然是忧心所致。
沈青柠立刻开始闭目沉思起来,思考着可能出现的病症。再睁开双眸时,马车已经停在了王府门口。从小到大,她无数次踏足这里,对这里早已熟悉得如同自己的家一样。下了马车后,径自快步往云宸所住的澜水苑去了。
偌大的王府,一路走来,只见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可又有几人能够体会,住在这其中的寂寥和落寞?想到这儿,心里不禁又对那此刻正缠*绵于病榻的男子多了几分怜惜。
云宸的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二十年前,先帝最小也最受宠的儿子靖王殿下突然中毒身亡。王妃彼时怀胎五月,遭逢巨变,抑郁成疾,勉强拖到了七个月,早产生下云宸后,终于还是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云宸生下来后,先天的心脉受损,体质虚弱。二十年来,一直与药为伴。
澜水苑门口,早已战战兢兢地站了一排人,仆妇、丫鬟、家丁,见到沈青柠皆是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恭敬地让开了路,推开了门。
沈青柠心急火燎地走了进去,一眼就望见床榻上躺着的那个脸色苍白的身影,心里下意识地沉了沉。
坐到床榻边,纤长如青葱般的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腕。脉象虽然虚弱,但却平稳,并非发病的征兆。又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他本就肤色白皙,现在没了血色,愈加显得肌肤透明。手腕冰凉,全身发冷,这无疑是受了寒。
“秀竹,你们平日里是怎么照顾的王爷,好端端的怎么就着了凉?”秀竹是照顾云宸生活起居的大丫鬟,一向是个稳重的。
闻言,底下站着的秀竹和秀渠立刻扑通两声跪了下去,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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