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拉着百晓生回到未央宫殿的偏殿里,依然惊魂未定。
“百晓生,我差点害死你。”芙蕖脱掉衣衫躺到床上懊恼的说。
百晓生也脱掉衣衫,躺到芙蕖的旁边,伤口被水泡了之后又开始隐隐作痛,不过躺在芙蕖的旁边真温暖,这床也特别的舒适柔软,一点都不像自己的那张冰冷坚硬的寒冷床。她伸手抱着芙蕖,安慰着说:“别怕了!我们不是都好着呢嘛!”
“我好想出宫去,不想一生都困住这里,十年如一日,还得担惊受怕,诚惶诚恐。”芙蕖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其实出了宫也一样担惊受怕,诚惶诚恐。”百晓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她竟然开始想家了,寒冷床,没临摹完的《兰亭序》,还有池中放着的琉璃琴,一池的荷花,梨花树,为她梳头的熏姐姐。她第一次觉得那里的一切变得有温度。
“我想跟你去浪迹江湖,去见见风流潇洒的独逍遥。”芙蕖转过头盯着白晓生,眼眸灵动。
“好。我们骑着独逍遥的白马去大草原的湖边,看湖畔的飞鸟,和水里的游鱼。”想到那个呆子,百晓生扬起了嘴角,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可以身骑白马去浪迹天涯,那么让呆子在后面追马,哈哈哈哈。
芙蕖依然看着百晓生,她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好看极了,那样神采奕奕的表情,似乎已经看到了那片草原,看见了那片美丽的湖畔,看见了湖畔的飞鸟,看见了水里的游鱼,芙蕖也扬起了嘴角,那画面太美了。芙蕖慢慢的睡了过去,然后她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百晓生看着带着微笑睡着的芙蕖,黛眉微皱。“此生若可以,我一定带你去。”
百晓生闭上眼睛,又想起了禁宫中遇到的那位翩翩风采的绝世男子,好像真的在哪见过。
百晓生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她坐起来,又倒下去。如果师父在就好了,可以为自己指点迷津。师父说,“到了徘徊宫,就隐姓埋名留在那里,花间辞会保护你的。”可是自己竟然将那么重要的书信弄丢了,如今只能祈求不要落入他人之手。没有书信的自己真的能在这里好好的活着吗?徘徊宫的人那么的冷漠,特别是花间辞,她皱着眉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哼个小曲儿!”她自言自语,然后竟然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她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胸前,扬起嘴角说:“芙蕖,到我的梦里来,我带你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她和芙蕖去闯江湖的画面,随着那画面她慢慢的进入了梦乡。梦里,她来到一个云雾缭绕的山峰,峰顶立着一块很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忘尘顶。她绕过石碑,向一条小径走去,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来的一处阁楼,楼顶上站在一个女子,青丝如瀑,裙袂被风吹动。她回头眼神凌厉冰冷,黛眉上挑,双唇如血。
“南宫九天!你快逃!江湖上的人都要杀你,喝你的血!”百晓生激动的对那个女子说。
“哈哈哈哈…”南宫九天仰天大笑,“这个天下,唯我独尊,谁能伤害得了我!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南宫九天蔑视着百晓生。
“跟我走!”南宫九天飘飘然伸出手向百晓生飞过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百晓生大喊着不要,向身后的跑去,南宫九天紧追其后,百晓生跑得太快,以至于跑到崖边也没能停得下来,扑身掉下万丈深渊,然后留下一声尖叫。
百晓生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床上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下床,一边回忆梦境一边穿衣,她心想,肯定是听南宫九天这四个字听的太多,都做恶梦了。她上下摸了摸身上,然后又翻开衣衫摸了摸,心中一惊,大事不好,爹爹送的玉佩不见了,那是绝对不能弄丢的啊,她在房间里各处翻找都没有。爹爹说:“人在,玉在。”
“在后山的古树下脱了衣裳,一定是掉在那里了。”百晓生自言自语说,然后带上面纱急忙的跑出去。
“站在!你是哪个殿的宫女如此没有礼节!”
百晓生停下来,恭敬的低着头,她跑得太急了,早已经忘了这徘徊宫里的宫规,她抬眼刚好看到那个绣着梅花的香囊,真是冤家路窄啊,她的身后依然跟着几个宫女。
“跪下!”香囊的主人大喝一声。
百晓生抬头看着对自己说话的人,还是那个穿红色宫衣的女子,眼神冷漠无情,手里拿着青剑,腰间挂着绣着梅花的香囊,和第一次在清风谷相遇一样,她还是那样的趾高气扬。
“我的膝盖只跪爹娘,良师和兄长!凭什么跪你!”百晓生傲气的说。
“大胆奴婢!”那女子重重的扇了百晓生一个耳光。
百晓生捂着小脸,眼眸积满了怨气。
“你这个新来的小宫女!还不跪下向梅花小主请安。”匆匆赶来的芙蕖大声的对百晓生说。
百晓生委屈的跪在地上低着头说:“奴婢百晓生向梅花小主请安!”
“原来是未央宫的宫女,暂且饶过你!芙蕖,宫主在未央宫吗?好几日不见她了!”她训斥完百晓生后又转身对芙蕖说,并没有叫百晓生起身。
“回禀小主,宫主出宫办事,至今未归。”芙蕖恭敬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梅花说完带着宫女走了。
芙蕖赶紧把百晓生扶起来,“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百晓生咧着嘴一笑,“芙蕖,谢谢你救我,我懂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梅花是牡丹姑姑的远房亲戚的孩子,从小寄养在徘徊宫中的印月阁,蛮横骄纵,耀武扬威,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我还要去处理一些宫中事务,你先回殿里吧,那里安全。”芙蕖歉意的说。
百晓生点头,心想你快去吧,我还要去办我的事呢。
芙蕖一离开,她赶紧往山上跑去。她来到古树下,树上的小花一夜之间全败了,像不曾开过一样。她的玉佩就安静躺在树下的地上,她拾起来,高兴抱在怀里,失而复得后更加的珍惜,她站起环顾四周,幸好没有人,于是又藏在了衣衫里。她摘下面纱,摸着发烫的脸颊,心里有一股小小的怨气。
“小贱人下手还挺狠的!”她念念叨叨的向三彩潭走去,看着水里映着的自己,精致的脸上是一个血红色的手掌印,嘴角还有已经干掉的血迹,她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脸,委屈的想,这一张爹爹都不舍得打的脸,竟然被一个徘徊宫的一个小女子扇了。爹爹说的没错,离开了他的保护,自己什么也不是。
她站起来,正欲下山,突然看见瀑布下的岩石上躺着一个人。
她赶紧下水往岩石处走去,如果自己会轻功就好了,直接就飞过去了,可是她不会,只能趟水而过。
她爬到岩石上,瀑布的水溅到她的身上,发上,很快就全湿了,岩石上的花间辞安静的躺在那里,衣服湿透,肌肤冰凉,岩石上还有些没被冲刷掉的血水。
她脸上的妆已经被瀑布水洗干净,只剩下一张苍白的素净的脸,百晓生有些惊愕,这明明就是那日刺伤自己的男子。
她用手试探了下花间辞的鼻息,那微弱的鼻息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试着抱起花间辞,只可惜力气太小,怎么都挪不动。
“来人啊,救命啊!”她大声的求救,山林幽静,只有她的焦急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
她站起来绝望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独逍遥,也曾经像自己一样急的不知所措。
她一把夺下颈间的七彩鸿毛,然后把鸿毛的一头放在嘴里,正吸气要吹响的时候,她放弃了。
她又蹲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花间辞,“对不起,我不能冒这个险,我去找人救你,你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刚要站起来,突然被花间辞一把拉倒在怀,他冰冷的唇覆盖在自己的双唇上,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花间辞突然咬破了她的嘴唇,然后吮吸着她唇上的鲜血。百晓生睁大眼睛,黛眉紧锁,却一动不敢动,她能感觉花间辞的身体正一点一点温暖起来,她眼前的面容有了血色,吮吸的动作也变的温柔,只是看着看着,她的视线模糊起来,她紧紧抓住花间辞胳膊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她眯了一下眼睛又迅速睁开,然后还是倒在了花间辞的怀里。
花间辞迷离的眼神渐渐的变的凌厉起来,他推开了百晓生,又心疼的抱起了她,这个善良的女子,明明可以推开她,然而她并没有,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是血红色的手掌印,粉润的唇上还有被自己咬伤的痕迹。如果她真的是南宫九天,本应该加冕为王,唯我独尊,何苦如此受尽委屈和折磨。花间辞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然后扣住她的脖子,她的皮肤冰冷细滑,只要花间辞稍一用力,百晓生就会死在他怀里,不管怎样,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可是他迟迟下不了手,他心软了,纤长的手指松开了百晓生的脖子,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红肿的脸,脸上竟流露出一丝疼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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