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几日,夜屠城的伤势也好了许多,而七夜魔君还没入葬。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
“九天…”薰风手里端着一碗鲜血,在九天身后站了许久,薰风知道念心经是九天平息心绪的方式,可是她还是打断了她。
九天停了下来,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九天…我们让七夜魔君入土为安吧…”薰风又一次提醒九天,舞鬼教的长老和谋士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九天每次都不说话,薰风知道,她是舍不得七夜魔君。
“好,薰姐姐说了算。”九天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送七夜魔君离开的祭祀舞…九天跳?还是取消?”薰风试探着问九天。
九天回过身走到薰风的面前,她拿起托盘中的碗,一口气喝掉了所有的鲜血,然后把空碗放回托盘。
“不用取消,我亲自送送他。”
九天越是这样安静,薰风越是担心。她知道九天很难过,可是又不能替她分担痛苦,她退出房间,掩上门。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九天又开始念心经,只是心却难以平静,她的脑海里全是七夜魔君,微笑的他,大笑的他,冷酷的他,锋利的他…
九天走出房间,拐到侧殿百晓生的住处。
“九天…你来了…”百晓生放下手中的玉箫,温柔的看着一脸忧郁的九天。
“师父…自从爹爹被杀,我每晚都睡不着觉…”九天坐在地上的蒲团上,面容憔悴。
“九天…不如给师父吹奏一吹…”
九天一脸愁容,她接过玉箫,轻轻的抚摸着,然后放在唇边,玉指灵动,曲音空灵婉转,缠绵悲戚,每一个音律都轻叩着心弦,像是诉说着一个古老忧伤的故事。
百晓生安静的看着九天把曲子吹完,他眼里的九天美若仙子,“九天这首曲子以前从未吹奏过啊…”
“我第一次遇见花间辞的时候,他就吹着这个曲子…”那时候她只觉得曲调哀伤,而如今却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痛楚。
“九天吹奏的极好,只怕是那花间辞也不及你。”
九天放下玉箫,提起花间辞,心里突然又生出许多仇恨。“师父…在南宫里还住的习惯吗?”
“这南宫是忘尘顶最美的殿宇,安静,清幽,怎会不习惯。”
“那就好,九天去练祭祀舞,就不打扰师父了。”九天站起来,向百晓生鞠躬告退,她本来是想找师父说说心里的事,吹奏完曲子却更加的惆怅。
百晓生浅浅的微笑,目送她走远。
九天走后,百晓生长长的叹了口气,因为亲眼目睹了九天的伤,他心里对花间辞竟有了怨气。“九天…师父对不起你…”
时间过得太快,百晓生多么喜欢小时候的九天,明媚不忧伤。她长大了…身体和心里满是伤痕,笑的不纯粹,哭的不彻底。
院子里,
梨树下,
九天随风而起,身影娉婷,舞步神秘又灵动。她左右穿梭,脚步轻盈,地上的落叶也翩翩起舞,她似乎又看见了爹爹。
百晓生站在偏殿门口,远远的看着九天。这些年,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像现在这样默默的看着九天。
祭祀舞分很多种,九天跳的是祭祀舞中的日月舞,分为阴阳,阴气与阳气共存相生。舞鬼教每一年都会选择童男童女跳祭祀舞,祈求天佑舞鬼,一统江湖。而九天跳的日月舞,则是超度亡灵,护送亲人离开。
九天突然跌落在地上,她的额头上全是细碎的汗。
“九天”夜屠城跑到九天身边,然后蹲下身子紧张兮兮的看着九天。
“哥哥…我没用,爹爹生前,我一件事都没为他做过,他死后,我连日月舞都跳不好。”九天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夜屠城把九天抱在怀里,九天在他宽阔的怀里显得娇小瘦弱,让人心疼,“想哭就痛快的哭吧。”
“我不想送他走…”九天伸出手抱着哥哥,伤伤心心的哭,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她的眼泪,湿了屠城的浅紫色的衣衫。
“好,不送他走。”屠城抚摸着九天的背安抚着她。
九天抬头看着屠城,泪眼朦胧,却充满了期待,“哥哥…真的可以让爹爹陪着我们吗?”
屠城轻轻擦掉九天脸上的眼泪,九天脸上肌肤如玉,吹弹可破,屠城的动作温柔极了,深怕经常握刀的手太粗糙,而弄疼九天。
“如果九天真的那么舍不得魔君,我们把魔君送到寒冰地宫,九天想他的时候随时可以去陪陪他。”屠城温柔的说。
九天闭上眼睛,眼眶里的眼泪划过脸庞。“教中的长老们要求让爹爹入土为安,不能对亡者不敬。”
屠城银色的发轻轻的被风吹起,眼眸如一汪清水,里面满满的都是楚楚动人的九天,“九天说了算。”
这场景都落在百晓生的眼里,他面无表情,转身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