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东吴的援兵到了!太好了,我们要出城接应。”文鸳高兴得差点跳下城去。
诸葛诞也兴奋地咧着大嘴点头说“好,好,来了,真来了,好”,立即点兵派将出城接应。诸葛诞率他的千名死士和一万兵马,文钦父子率五千东吴兵,蒋班、焦彝各率五千旧部,分别从正方和两翼包抄,与魏军厮杀到一处。
司马昭早已做好安排,负责外围的石苞一探知东吴动向,立即率军迎战,与东吴的大将朱异碰个正面。负责城内的王基和陈骞见外围打起来了,立即备战。果然,不久后寿春城城门大开,杀出三路人马。
文钦有自己的打算:能引得吴军入城固然是好;若不成,我就带着这批人随东吴的救兵回去了吧,寿春城是呆不得了。文鸳、文虎个个英雄了得,就跟砍苞米似的,所到之处“刷刷刷”倒下一片。他们并不知道父亲的想法,只是尽量不离左右,开出一道血色通道。只可惜魏军早有防备,王基等人牢记着上次的纰漏,唯恐再有闪失。炮轰、羽箭、短兵层层设防,几员将领身先士卒,最后硬是把文钦等人逼回寿春城。
东吴的丞相孙琳和大将朱异也没能突破石苞的营垒,不得已退后五十里安营扎寨。第一次大型交锋,双方都损失惨重,寿春城被困的局面没有得到丝毫改善。
当天夜里,石苞担心吴军偷袭,加岗加哨。子夜刚过,就听到有人喊“起火了!起火了!”,石苞跑出帐外一看,可不是东边有火光忽闪。好在今天风不大,火势蔓延缓慢。
石苞让侍卫通知各营安心防守,又叫来校尉吕克自:“吕校尉,带着你的寻卫营专职负责救火,其余人等有干预者,先杀后奏。”吕克自响亮应了一声出去了。石苞走到各营各寨巡查,安定军心,又下令各处加岗加哨,打起精神,加倍小心。。不大功夫,火就灭了,但起火原因不明。
第二天白天,魏军士卒皮色暗黄,显露疲乏之色。石苞觉得不可如此劳兵,又令减岗减哨,增加机动巡哨,让士兵得以休息。到了正午,又有人喊“着火了”“着火了”。石苞战袍都没脱,刚刚和衣而卧,盹还没打实呢,听到呼救声,一挺身就站起来了,顿时头疼得跟斧子劈了相似。
这次是白天,大家可看清楚了,三四头毛管油黑发亮的野猪尾巴和身上都着了火了,疼得“嗷嗷”叫,在营帐里乱闯,所到处不时便会起火。吕克自正率领十几个人手持弓箭射杀野猪。其他营帐的许多弓箭手也有过来帮忙的,有的兵帮着救火,有的去围堵野猪,有的聚一块呵呵看热闹。一头野猪被堵得无路可逃,猪脾气上来了,嗷嗷叫着挺起前蹄扑到就近的士兵身上,用嘴顶翻了前面的人,用屁股横撞周边帮闲的人,反应快的“啊”一声闪了,动作慢的被撞了踩了个半死,但觉得一股热浪从身边飞了过去,脸上身上被淋了很多的涎水,“爹呀妈呀”的各种嚎叫。
石苞大怒,飞枪出手,从被野猪撞翻的小子颈项穿过,定到墙上:“谁让你们来这不按命令行事的。再擅离职守,有如此人!”
士卒愣了一刻,赶紧抹着脸跑回自己的营寨。
恰在此时,“咚咚”几声炮响,吴军杀过来了。那些刚回到自己岗位的小兵还带着情绪呢,猝不及防,被吴军打得溃散而逃。石苞端枪上马冲到前面,与吴军大将朱异战在一处。石苞果然是名虎将,百斤大枪,耍得虎虎生风,约三十个回合,朱异就顶不住了,招招架架,躲躲藏藏。魏军见主帅占了上风,声威大振,一鼓作气反败为胜,又把吴军打退几十里。此战吴军伤亡过半,丞相孙琳吓得体似筛糠,“快清点人数,马上回建业!”
寿春城内没想到吴军这么快又来袭营,事先也没有知会。等发现时,文钦等人速速组织士卒出城,从后侧拖住魏军。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城内鸣金收兵,回到城头再看,城下只是狼藉,再无打斗。
诸葛诞盼着再次有援军到来,一等又是半个多月,音信皆无,手下将士都心急如焚。
蒋班撑不下去了,风风火火地来找诸葛诞,诸葛诞正在与他新招募的死士划拳行令,看到蒋班一脑门子汗珠火急火燎的样,就已经不耐烦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这么沉不住气!说吧,什么事?”
蒋班眼神辗转,面有为难。几位死士会意,立即请求告辞。
诸葛诞忙挽留各位死士,黑着张老脸对蒋班说:“有什么事痛快说!”
蒋班用手横揩额角的汗珠,大声禀报:“将军,士卒中已经有些涣散军心的言论了。这些士卒本来就是北方人居多,他们都想着北方的亲属,厌战情绪已经越来越重了。请将军早做决断。若是集中城内兵力突围还有一线生机,到时再向各处借兵,重整旗鼓反攻魏军,胜负也未可知。”
诸葛诞一拍桌子,指着蒋班的鼻子说:“你再敢乱我军心,我宰了你!”
蒋班也是急了,努着眼睛直喷火,被其他人说劝着拉出帐外。蒋班内心气不过,私下跟焦彝说:“将军不听忠言,怕是要自取灭亡了。我们现在都是笼中之兽,就等着人家选个良辰吉日了。”
焦彝压低声音说:“军中的粮食也不那么充裕了。当初是咱们寿春城自己的人吃,现在东吴来了那么多人也吃,将军还每日与那些宾客奢侈享用,我给将军提个醒,将军反倒说我多事,是妖言惑众。哼!他不仁那么就别怪我们兄弟不义了。”
蒋班狐疑地看着焦彝:“你有什么打算了?”
“大哥,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这话我也就跟你说了。要说我们管他是司马家主事还是曹魏主事,都跟咱们兄弟没关系,咱们都是把脑袋拴腰带上,靠舍了老命吃饭的。咱没必要陪着死守这牢笼,外面天大地大,咱兄弟还愁没的快活。”
蒋班见焦彝这样说,流露欣喜之色:“兄弟果真这样想?”焦彝正视蒋班,一语不发,而其意已明。
蒋班把手放在焦彝的肩膀上,眼神有光:“好兄弟,我们想到一处了,愚兄也正有此意。他诸葛诞对咱们不薄,咱们兄弟这些年也不算亏了他。现在他处处专意独行,又日日捧着那些乌合之众,完全不顾咱们兄弟死活,这份情谊也是尽了。今夜是我守城,不如就今晚率着部下投了魏军如何?这种事只会夜长梦多。”
“一言为定。今夜丑时,我们从北门出城投了魏军。”
两人商议已定,分头行动。蒋班和焦彝回去后对部下将领说今晚要有奇袭,大家饱餐战饭,切不可走漏消息。到了丑时,两人带着自己的部下,从北城出来直接奔往魏营。距魏营还有两三里地,蒋班命众人停下,独自打马飞奔魏营,将写好的归降信交予魏军的将士。将士得知是寿春的将领来投城,不敢怠慢,赶紧进去通报。王基与陈骞讨论后,认为此事可信,立即派人去报告司马昭,随之就带着亲兵卫队迎了出来。
焦彝见蒋班与王基等人说说笑笑一起回来,就知道事情成了,转身高声喊道:“诸葛诞刚愎自用,反叛朝廷,置你我兄弟的生命如草芥,让我们与我们自己的兄弟手足相残,所以我与蒋将军商议后决定要投靠魏军,与我们北方的家人子女团聚。大家可愿意?”
士兵刚才见蒋班孤身前往魏营,已经在犯嘀咕。过了一会,没见蒋班回来,也没接到进攻的命令,一些有经验的老兵就猜出个**了。士兵们正在嘁嘁喳喳,听到焦彝突然扯开嗓子这么一喊,都静下来听着,等到焦彝说完,士卒兴高采烈、群情沸腾,把刀枪举过头顶高喊:“愿意,愿意!我们跟着将军,我们跟着将军。”
司马昭得到报告后当然是喜不自胜,款待安慰来投奔的将士。在宴席间,钟会询问了寿春城的守卫及粮食储备情况,蒋班和焦彝知无不言,有问必答。司马昭笑得跟掀开锅的包子似的——全是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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