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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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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便在全城不胫而走了。

    黄兴、刘揆一得到消息的当天便去恒升杂货铺拜访,三个好友今日在家乡重聚,真有说不出的兴奋。杨度将为粤汉铁路一事回国的详情告诉黄兴、刘揆一。黄、刘也将拟在十月初十于长沙起义的机密告诉了杨度。

    谈起废合同的事,黄、刘对杨度说,张之洞决不敢得罪洋人,废掉合同。因为他要仰慈禧的鼻息,而那个老妖婆自从拳乱后,是宁愿眼看洋人把中国蚕食瓜分尽,也不愿碰他们一根毫毛的,朝廷不是说过“宁赠友邦,不与家奴”吗所以不必去见张之洞。退一万步说,即使张之洞同意废掉合同,以目前一盘散沙似的中国,能办成这样的大事吗中国的出路只有革命,把满人推翻了,改朝换代了,合同自然而然地废了,铁路的修筑权也就自然而然地回到了中国人自己的手里。因此,他们竭力劝说杨度丢掉对满人朝廷的幻想,与他们一道起义暴动。

    杨度正要借粤汉铁路一案来充分施展自己的治国才华,他当然不能赞同黄、刘的看法。他有他的道理。满人一旦被推翻,则直接影响洋人在中国的既得利益,那么洋人就会全力支持满人,革命不见得会成功。另一方面,汉人在与满人争天下的时候,国家会更乱,洋人则正好乘机肆无忌惮地瓜分中国。满汉战争如果旷日持久的话,中国就会被洋人彻底瓜分,中国也就灭亡了。这样的例子,古今中外都很多。中国只有走日本的道路,唤醒国民,召开国会,制定宪法,组织责任内阁,让国家避免流血混乱,平稳地走上富强的道路。粤汉铁路一案,正可以作为一个试金石。如果此事可以办得成,证明国事尚可为。

    双方各执一端,谁都不能说服谁。最后,黄兴说:“你不参与起义,我们不勉强,但明天去浏阳授衔,你一定要去。”

    杨度本有些扰豫。对他来说,正事尚无眉目,不能分心于自己不主张的分外事,但想到此去可以会会马福益,也是件很愉快的事。倘若没有他赠的那把古倭刀,哪有这笔巨款应该亲口说给他听听,让他也乐一乐。

    浏阳普迹市在浏阳河边,往东北走到浏阳县城与往西北走到长沙省城差不多远,都有一百三四十里,它位于浏阳、长沙、湘潭、醴陵四县交界之地。四县农民都来这里赶集会墟,使得普迹市成为一个很热闹的集镇。每年八月初十开始到二十日结束的普迹市牛马交易会,沿袭了两三百年之久,是闻名湘东的大集会。每年八月中旬,四县农民赶着自家的牛和马,从几十里路外来到普迹市买卖交换,牛贩子马贩子忙忙碌碌地在牛屎马粪中穿梭往来,四处撮合。各行商贩也趁此良机来这里做生意。时处中秋佳节,不买卖牛马的人也前来购置节日食品。于是普迹市这十天里便牛欢马叫,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气腾腾,成为一年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八月十五日是中秋节,又是牛马集市的中期。这一天,从四县八方前来普迹市的人更是络绎不绝。黄兴和马福益选择这一天大会各路英豪,有意将哥老会众头目的聚会淹没在喧闹的交易中,不为衙门捕快注意。

    十四日黄昏,黄兴、刘揆一、杨度三人乘着小木船顺浏阳河来到普迹市码头,他们都打扮成一副商贩子的模样。马树德将他们带到离市镇中心二三里外的夏氏祠堂。夏氏是普迹市一带的大族,三四代以前也曾有人阔过,故祠堂造得很大,中间供祖宗牌位的正厅可以摆上二十桌酒席。东西共有二十四间客房,夏氏现在衰落下去了,祠堂里冷冷清清的。马福益三天前以湘潭来的大牛贩子身份,出二十块银元租用五天祠堂,寒伧的夏氏族长喜滋滋地答应了。

    听说黄兴等人到了,马福益和大空一道出门迎接。一眼看见杨度居然也来了,二人惊讶不已。杨度看见马福益和已着俗装的大空,也很激动。大家都进了东边的第一间客房,小喽啰送来香茶果品。马福益告诉黄兴,所邀的各处会党龙头都基本到齐,全部住在祠堂里。黄兴不顾旅途劳累,立即要去见见他们。马福益便叫马树德陪着黄兴、刘揆一与各龙头相见,自己和大空则陪杨度在房间叙话。大家互道了别情。杨度将腰刀的传奇故事讲给他们听,马福益和大空简直不敢相信人世间真有这样的奇巧之事。滕原的五万银元的赠款,杨度有意说成两万。如此无私地支持起义,又使两位江湖好汉十分敬佩。马福益说:“起义若是成功了,你是首功之臣,我和黄先生一定要封你一个侯爵。”

    杨度笑了笑,不置可否。

    第二天一早,天尚蒙蒙亮,夏氏祠堂里便忙碌开了。垒砖筑灶、运碗抬酒,宰牛杀猪,炸鱼蒸肉,一股股浓厚的酒香肉香直传到普迹市街上。中秋节赶集的乡民,远远近近做买卖的商贾,都在传说湘潭的马大老板好大的气魄,在这里摆开了二十桌酒,宴请四方嘉宾。

    马福益派了三十名精明的小喽啰在祠堂外游弋,凡对不上哥老会黑话的人都被拦阻在外。

    正午时分,祠堂门口的大禾坪里,万字号的鞭炮一挂接一挂地放了起来。浏阳是个盛产鞭炮的地方,时正秋高气爽,这鞭炮声格外地尖一脆响亮,将屋顶墙角边的麻雀惊得四处乱飞,炸得粉碎的红绿花纸混合着淡淡青烟飘到半空,散落在田边地角。赶集的人都伫立观看。夏氏族长感叹:老祖宗修建的祠堂,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这样风光过了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响声中,湘中八方豪杰三十六路英雄,一个个拱手抱拳红光满面地依次入席。加上副龙头、副总堂、副会 长以及随身喽啰等,整整齐齐坐满了十九桌,首席上坐的则是黄兴、刘揆一、马福益、杨度、大空等人。

    一个个特大海碗端了上来,虽是鱼肉鸡鸭等日常菜,却道道美味可口;一碗碗酒斟满了,虽是农家自酿的土酒,却也醇和适口。这些好汉们,人人都是豪爽无度的海量,不须吩咐,也全不拘礼数,酒菜一上来,便痛饮大嚼起来。

    马福益用拳头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大声说:“弟兄们,安静下来,授衔仪式开始”

    担负司仪的马树德走了进来。他头上包着一条黄布带,脑后插一支色彩鲜丽高高翘起的野锥毛,一张大嘴巴用鸡血涂抹得红红的,身上套一件脏兮兮的杏黄布长袍,脚上穿一双舞台上常见的厚底官靴。杨度见马树德这一身打扮,真有点滑稽可笑,转过脸望一眼席上的众头目们,他们却没有丝毫异样表情。

    马树德面对大门,高声叫道:“放炮”

    站在门口的一个小头目将命令传到禾坪:“放炮”

    这时,禾坪上的三十六杆打猎用的土炮鸟铳对天鸣射起来。有的发出浑沉的轰鸣声,有的只轻轻地响了一下,也有的射手事先根本无准备,临时左搬右弄也放不响。炮声稀稀落落,很不如法。管事的小头目急中生智,赶快命人找来几个铜脸盆。“嘡嘡”的铜盆声虽不及炮声的威武庄重,到底把气氛给弄热闹了。

    待炮声和铜盆声一停,马树德又高呼:“拜大袍哥”

    一个小缕啰高举一面约五尺高、二尺宽的布画,神色庄严地走了进来,一直走到祠堂正前方夏氏祖宗牌位处才停下。再转过身,布画将这个小缕啰给挡住了。杨度看时,那布上画的是一个面白唇红身穿龙袍的少年,正是传说中的朱三太子的像。

    接着便有几个小家伙提举十几个祭祖用的三座、五座烛台,后面是一箩大红蜡烛。烛台环绕着布画插在地上。蜡烛点着了,一根根地插在烛台上。烛光摇曳,烟焰缭绕。这道工序完成之后,不仅那幅粗劣的布画顿时变得神圣起来,就连整个祠堂的气氛也立即变得肃穆了,一切杂音都自觉停止。

    一个小家伙走到马福益身边,在他的包头布上播三根又长又宽的野难毛,又递上一支桃木剑。马福益离席走到画像前,右手举起桃木剑,左手掌五指合并抬到胸前,对着画像凝神片刻后,从嘴里发出一连串含混不清的词句来,然后边走边念边跳跃舞剑,绕着蜡烛走了七八圈。

    当马福益重新来到大袍哥画像前伫立不动时,马树德高喊:“拜大袍哥”

    马福益双膝跪下。黄兴、刘揆一、大空也离席跪下。杨度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是哥老会众,也不情愿跪在这个不明不白的小儿画像面前。回过头一看,大厅里三十六路英豪齐斩斩地跪了下来,有几个人还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杨度觉得浑身不自在。入乡随俗,无可奈何,他也只得离席跪着。全体龙头、总堂们都随着马福益向布画磕了三个头后又重新坐好。

    “请黄兴先生授衔”马树德又撕开喉咙叫喊。

    黄兴走到画像前。他今天换上了一套从日本带回的黑呢制服,又着意将胡须做了一番修理,微胖的四方脸庄重严肃,不大的双眼射出坚毅的目光,全身上下充满着奋进昂扬的堂堂正气,与头插野雉毛的马福益相比,完全是另一种形象。

    “弟兄们”衰微的夏氏祠堂里响起黄兴洪亮宽厚的男中音:“今天,我们华兴会和哥老会结成联盟,举行武装暴动,推翻满虏朝廷,光复我们汉人自己的河山。为了使起义计划得以顺利实现,几个月来我们与马大龙头一起商议,要把湘中哥老会各个山头、各个会堂团结起来,采取一致行动,并借用日本的建军制度,把弟兄们训练好。今天,我以同仇会会长的名义授予马福益大龙头少将军衔,过一会儿,由马少将分授各路英豪军衔,并布置具体训练计划和联络方法。”

    刘揆一从随身带来的木箱里取出一套军装和一把三尺长的佩剑。这套军装完全仿照日本陆军军服,在长沙秘密请人裁制。它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裤在下,衣在上。衣裤均以黄呢为面料,做工很精细。衣服的肩膀上还有两块黄底红杠镶一颗银白色菊花星的肩章。一顶大盖镶红边的黄呢军帽放在衣服上。

    刘揆一捧着它来到黄兴身边。这时马福益也已站起。黄兴从刘揆一手中接过军装,郑重其事地双手捧起,直捧到与肩齐平。

    马福益很激动,脸涨得红通通的。这个放牛烧石灰出身的草泽英雄,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隆重庄严的场合。他双手死劲地往衣服上擦着,生怕手不干净,亵渎了这身黄澄澄光闪闪的少将军服,好半天,才从黄兴手里接过。

    “大哥,穿上吧,穿上给我们看看”

    “大龙头,抖一抖吧”

    “大龙头,这是正宗东洋货,穿起来给我们开开眼界”

    底下的龙头总堂们起劲地吃喝,马福益捧着衣服,不知怎么办。“穿上吧,让弟兄们看看”黄兴很能理解这些江湖汉子们的心理:他们尽管天不怕地不怕,但心底深处仍有浓厚的自卑感。黄兴边说边亲自动手替马福益脱下头上的青布带,把大盖帽端端正正地戴在他的头上。马树德忙过来,帮大龙头把衣裤匆匆套在身上。

    五大三粗的马大龙头穿上这身考究精美的日本式少将军服,显得分外的光彩威武。酒席上的山大王们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的军装,个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们的大龙头瞬息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既惊异又羡慕。

    “这才是真正的大官”他们从心里发出感叹。

    黄兴又把佩剑亲手给马福益挂在腰间,同仇会的少将益发变得威风凛凛。

    “为我们的大龙头荣封少将干杯”不知哪个堂的总堂大爷高叫了一声,望着满桌酒菜早已垂涎欲滴的汉子们迫不及待地响应。

    “干杯”

    “干杯”

    “干杯”

    马福益开始讲话。他的部下们不停地举起大碗,干了一碗又一碗,对于新任少将的军事部署似乎并不热心。马福益虽有点不痛快,但他不想扫弟兄们的兴头,于是干脆招呼黄兴等人坐到席上来,一起喝几碗酒再说。

    长期与读书人为伍,善于在书斋客厅里纵论天下兴亡的杨度,身处这种氛围觉得很不自在。他向四周扫了一眼,二十张桌子上一片杯盘狼藉,喝酒的人大都穿戴得不伦不类,脏话粗话夹杂着会党中的黑话,听得令人倒胃口,酒气烟气混合着汗臭味,熏得他直想呕吐。杨度实在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了,他想寻一个清新安静的地方喘口气。看看黄兴、刘揆一与前后左右谈笑风生水乳交融,杨度不便邀他们,与大空耳语两句后,一个人悄悄离席出了祠堂。

    从满屋混浊的祠堂里出来,草木禾苗间的清爽空气带给他透体舒适。他沿着田埂走着,一边是微微低垂的谷穗,一边是清亮流淌的渠水,信步走了几十步,发觉这里山清水秀,风景优美。

    浏阳的风光原来这样的好杨度放眼欣赏着。猛地,他想起一件事来,急忙转身回祠堂。

    二杨度独自来到牛石岭祭奠谭嗣同

    刚回头走几步,迎面走来了马福益的马伕,手里正牵着黄兴送的那匹大白马。

    “杨先生,你怎么不进去喝酒”马伕知道杨度是刚从东洋回来的大人物,忙主动打招呼。

    “老兄弟,我请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杨度这句客气的称呼,使马伕受宠若惊。

    “浏阳的谭嗣同,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马伕笑了起来。他觉得杨度有点小看了他,于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杨先生是说谭三公子吧,我哪能不知道我虽是醴陵人,其实和他老人家是近邻。他老人家是浏阳南乡牛石岭人,我家在醴陵北乡鲤鱼冲,与他老人家的府第相隔不到十里。他老人家在北京被害后遗体运回老家,就葬在牛石岭,我还去坟上磕过头哩”

    谭嗣同遇难时只有三十三岁,即使活到现在也还不到四十岁,而这个马伕至少有五十岁了,却口口声声称一个比他小十来岁的人为老人家。仅仅凭这称呼,就可知谭嗣同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老兄弟,南乡牛石岭离这里远吗”

    “不算远,三四十里,如果走小路还要近些。杨先生,你是不是想去看看”

    “谭嗣同的墓好找吗”

    “好找,好找到了牛石岭,哪个放牛的小孩子都知道谭三公子的墓在哪里。你哪天去,我陪你”马伕很热情。

    “我现在就去。”杨度抬头看看太阳,估计现在还只两点多钟,一来一去七八十里路,要走十个小时。“老兄弟,麻烦你告诉大龙头一声,我大概要半夜之后才回来。”

    “你走路去”马伕很惊讶,心想:别看这人文文雅雅的,真还能吃得苦。他扬了扬手中的缰绳,问,“杨先生,你会骑马吗”

    “会。”早在归德镇时,杨度就跟着伯父学得了一身娴熟的骑术,虽然有十年没骑了,他相信仍不会生疏。

    听说杨度能骑马,马伕更对他增加一分尊敬,随手将缰绳递了过来,说:“杨先生,你就骑大龙头这匹马去吧,这匹马还驯服。刚喂的料,今天不会再吃东西了。骑它去,还可以回来赶夜饭。”

    杨度接过缰绳问:“怎么走”

    “就沿着这条石板路走,看见一座像刀劈开一样的山岭,那就是牛石岭。”马伕指了指前方。

    杨度谢过马伕,纵身跨上了大白马。大白马果然性子驯服,驮着陌生的客人,不紧不慢地踏着古老的青石板向前走去。

    好久没有骑马了,坐在这匹高大劲健的白龙马上,望着恬静萧疏的旷野,杨度胸中顿生一股豪情,两腿将马肚子一夹,左手在马屁股上猛地一拍,那马立刻扬起四蹄奔腾起来,青石板上发出急促清脆的马蹄声。耳畔风声呼呼,眼前田舍飞逝,自离开归德镇以来,杨度似乎很少有这样惬意过了。

    前面远远地现出一座石峰来。那峰壁立千仞,真像是神仙用斧劈开似的,褐色的岩石缝里间或长出几株倔强的小松树,给拔地而起的山岩增添了几分生气。石壁下有一条两三丈宽的小河,时至秋天,山水枯竭,河中只有一条窄窄的流水。水边银白色的细沙,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几只细脚长颈的鹭鸶在沙岸上悠闲自在地徘徊着。杨度看在眼里,赞在心头:真是一块富有诗情画意的好地方,地灵人杰,怪不得这里出了谭嗣同

    杨度正要下马问路,忽听得马后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听说三嫂子来祭丈夫,哭得晕倒过去了。”

    “可怜啦,整整六年了戊戌年三公子被害时,正是中秋节 前两天。”

    “你年年中秋节都来祭吗”

    “三公子下葬以来过了五个中秋节了,我每年都带四色月饼来祭奠他老人家。”

    杨度扭过头去,看见两个三十余岁书生打扮的人在边走边说话,手里都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一些钱纸线香和月饼。他知道他们也是去谭嗣同墓的,便有意将缰绳牵紧,让马走慢点。一会儿,两个书生走到前面去了,杨度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两三里路后,书生向右转弯了。这是一条长满野草的小路,不便骑马,他下马牵着走。

    沿着小路走不多久,眼前兀地现出一个又高又大的土堆子。土堆子正前方约有一二十个人在那里静悄悄地忙碌着,或烧纸点香,或装碟摆碗,或跪拜磕头,或肃立默哀。那两个书生也在土堆子前停下了脚步,杨度知道,这个土堆子一定是谭嗣同的墓冢了。他将马系在一棵较大一点的松树干上,怀着一股崇敬的心情,缓慢地走向墓冢。

    墓冢前有一块打制粗糙的石碑,上面刻着九个隶书大字:谭公讳嗣同先生之墓。墓碑旁边另有一块石碑。这座石碑有一人多高,是一块乳白色大理石制成,平面光滑,四周有精致的雕花,石碑上刻着两行楷书:亘古不灭,片石苍茫立天地;一峦挺秀,群山奔赴若波涛。左下方有一行小字:浏阳居士宋渐元敬立。

    杨度默立在谭嗣同的墓前,脑海里浮想联翩。他想起与谭嗣同在长沙时务学堂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观其神采,听其谈吐,短暂的相晤,他就认定了这位名闻海内的谭公子是个非比等闲的义烈汉子,尤其是那一番铿锵有力的誓言,六年来一直萦绕在心头,似乎一时一刻都没忘记。京城的再次聚会,谭嗣同带来了徐仁铸的非常家书。在徐致靖家的一席话,既壮又悲,莫非已看到了罩在前途上的阴影为新政的推行,谭嗣同密谋策划,奔走呼号,面对着十倍百倍的旧势力,毫不畏惧,寸步不让,终于以生命谱出一段感天动地的乐章。

    想到这里,杨度虔诚地向墓冢三鞠躬。身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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