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召开紧急会议,鉴于北京发生的兵变,害怕再出庚子年的事,决定调兵进京保护使馆区。日本最先行动,已发出命令,调山海关及南满驻屯军一千五百人火速来京。
下午收到的京师各报,均以特号标题刊登北洋第三镇兵变的消息,并报道北京、天津受害情况。帝国日报还刊登了英国公使朱尔典的讲话。朱尔典说兵变的原因是传闻袁世凯要南下就职,英国政府支持中国实行民主共和制度,但为了中国局势的稳定,希望袁氏在北京就职,不要去南京。
南方专使们看了朱尔典的讲话后商量着。他们都认为朱尔典的讲话,实际上代表所有驻华外国公使们的意见。新生的中华民国,当务之急是要得到世界各国,尤其是英、美、德、日等列强的承认。若因袁世凯的南下就职而引起北方的动乱,使得列强们不承认中华民国,那就将因小失大。
正计议间,唐绍仪来贤良寺,对蔡元培等人说:“这两天实在抱歉得很,总统日夜忙于处理兵变,我也被支使得团团转。总统命令曹锟务必严肃处理。刚才曹锟禀报总统,说克扣军饷的两个标统都已拘捕了,闹兵变的首要也抓起了几十个。总统气得大骂曹锟,说我还没有离开北京,你们就闹成这个样子,我若南下了,你们不要把北京闹翻了天曹锟请求总统不要去南京,说不定北京城里真的会出大乱子。总统命令曹锟,将扣饷的标统和为首的闹事者一律就地正法。”
蔡元培忙说:“好,好,袁大总统有魄力,兵变的事绝不能再出现。”
唐绍仪说:“总统本来要亲至贤良寺与各位商谈,因为出此意外,不能来了,特命我来接各位到他那里去,委屈各位放驾。”
蔡元培等五人登上马车,随唐绍仪来到北洋公署。原袁内阁一班子人马:外交梁敦彦、民政赵秉钧、度支严修、陆军王士珍、海军萨镇冰、学部唐景崇、法部沈家本等都齐斩斩地随着袁世凯在门口恭迎。
大家进了会议室。坐下后,袁世凯十分诚挚地说:“各位革命元勋亲来北京迎接,世凯实不敢当。少川已代表我与各位协商了南下各项细节,我也已将南下就职之事公之于众。不料曹锟约束不严,士兵闹炯,不但骚扰京津市民,更惊动了各位革命元勋,世凯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已命曹锟将为首肇事人员依法惩处。现不得不推迟南下日期,今特邀各位商量此事。”
袁世凯的话刚落,原陆军大臣王士珍说:“第三镇闹事实因克扣军饷的原故,而克扣军饷的不只第三镇,第一镇、第二镇、第四镇中都有此类情事,士兵们早憋了一肚子气。尽管这次对肇事者作了严肃处理,但难保以后不出事。陆军部希望总统不要南下,就在北京就职算了。”
原海军大臣萨镇冰接着说:“我们海军部的看法与陆军部完全一致,恳请总统不要南下。这两天的情形专使们都看到了,望专使们能体谅,并向孙文先生婉达此意。”
其他人都说:“北京不可一日缺总统,总统决不能南下”
袁世凯拈须微笑,看着部属们你一言我一语,他自己再不说一句话。
蔡元培、宋教仁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想:看来袁世凯的本意是不愿南下,自己不好开口,叫部下们说出来,但奉命专来迎接,又怎好同意他这个主意呢
汪精卫也揣摸到了袁的心理,见袁正看着他,分明是示意他先开口。他略为思忖一下说:“北洋军竟然敢于在北京城里如此寻衅闹事,这的确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我们奉命迎接袁大总统南下,原是为了让南北早日安定,国家早日进入治世。若因袁大总统南下而造成北京动荡,并引起外交使团的惊疑,则殊与我们的最高使命不符。但中华民国首都定在南京,此为各省代表所议定,亦不宜轻率更改。我看是这样吧,鉴于目前的时局,从权处理此事。袁大总统先在北京宣誓就职,待北方局面稳定后,再将政府迁移南京。”
汪精卫这几句话,虽未在专使团里形成共识,但大家初步的看法也差不了多少。作为首席专使,蔡元培总觉得未完成使命,心里不安,但一时又拿不出更好的主意。宋教仁也有同感。这位华兴会副会长、同盟会庶务、南京临时政府法制院院长,虽年纪轻轻,却革命资历深长,富有政治谋略。他也知道目前要袁南下就职是不可能的,但不能完全迁就,必须要有另外的条件来挽回南京政府的影响,同时也得为专使团争一点面子。他想出了一个主意。
“南北一家的民主共和国必须尽早向全世界公布,因此,袁大总统就必须尽快就职。北京的时局既不宜袁大总统离开,那么在北京宣誓也可以,但袁大总统的内阁组织必须通过南京参议院的同意。袁大总统在北京宣誓后,即委派所任命的总理去南京,将内阁名单与南京临时政府协商,然后交参议院通过。最后向全世界公布:袁大总统的内阁在南京组成。”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学者出身的蔡元培十分佩服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湖南青年的聪明灵活。他以首席专使的身份表态:“就这样吧,袁大总统在北京宣誓就职,待时局安定后再将政府迁移南京。新内阁总理随我们一道去南京,在南京组织并宣布新内阁的成立。”
袁世凯在心里冷笑:这班毛头革命党,既无实力又爱面子,想要老夫入你们的圈套,还嫩了点只要我做总统,这个政府就只能在北京,内阁名单在南京宣布与在北京宣布还不是一回事脸上却带着真诚的笑意说:“世凯真心感谢各位专使的宽宏大量。内阁总理一旦确定,即遣之赴南京,与南京方面妥商各部总长、次长。北方局势略为安定后,世凯即率全体内阁成员南下江宁,永奠共和之基”
一九一二年三月十日,在有南方专使团参加的盛典中,中华民国第二任临时大总统袁世凯在北京宣誓就职,向全中国全世界宣布“愿竭其能力,发扬共和之精神,涤荡**之瑕秽”。
杨度献兵变密计,成全了袁世凯不南下就职的心愿,原以为袁会将内阁总理一职酬谢给他。谁知,这个职务却让唐绍仪如愿以偿了。
上次上海游说革命党人的成功和这次对付专使团的绝妙好计,杨度的政治才华和谋略既让唐绍仪钦佩,也使他嫉妒。唐绍仪赴宁前夕,袁世凯给他开了一张内阁名单:陆军段祺瑞、外交陆征祥、内务赵秉钧、财政熊希龄、海军刘冠雄、教育杨度、交通梁如浩,这些都是重要部门,袁世凯要抓在自己手里。另外还有三个部:司法、农林、工商,则交给南方革命军,让他们自己决定。
内阁人员的安排,唐绍仪当然只能听袁世凯的。但他看到杨度列名教育总长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又没有理由直接否定。沉吟片刻,他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总统,这个内阁名单我很拥护,只是有两点小小的看法。”
袁世凯说:“内阁总理是你在做,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你只管说。”
唐绍仪说:“第一点,总统留给南方的几个部,由南方自己来决定,这是很尊重南方的做法。不过,以后这几个部的总长就不会感激总统,他们只会感激自己的党派。不如干脆也由总统提名,当然提的是革命党。这样,他们本人就会感激总统了。”
袁世凯笑道:“少川,你竟然这样精明,将来可别用总理的职权来算计我哟”
唐绍仪一惊,随即笑道:“哪能呀,到时若不称你的意,你一句话不就免了我的职”
袁世凯收起笑容,说:“好,不说闲话了,就依你的办。我来提几个名字,你斟酌。”
袁世凯摸了摸胡须,思考了一会,说:“你上次从上海回来后说王宠惠年轻有为,北洋大学法科毕业后又在美国得法学博士,那就由他来当司法总长吧宋教仁这个后生子,我看他骨相清奇,不同流俗。他长期在革命党内任要职,这次又是专使,就让他做农林总长吧”
唐绍仪忙恭维道:“总统这两个人选都提得好,尤其是宋教仁,他上次的内务总长未获南方政府通过,这次总统提他的名,他一定感激得很。”
“革命党中有一个陈其美,上次孙文组阁没用他,其实此人值得一用。他是革命党,又是青帮大头目,上海商会被青帮控制,他掌握了青帮,商会也就在他的手里了。中国的工商,上海要占三分之一,让陈其美当工商总长是最合适的。”
袁世凯对陈其美的了解,令唐绍仪大为惊讶。因为陈其美在革命党的头面人物中并不很出名,唐绍仪自己就不知道陈的青帮大头目的身份。这位老上司的政治才能真不可企及。唐心悦诚服地说:“总统识人用人之才,绍仪万不及一。陈其美比起张謇来又有超过之处。”
袁世凯颇为自得地说:“少川呀,领袖群伦的要诀首在识人用人。这方面,近世惟曾文正公做到家了。你以后当总理,也是行政领袖了,要好好读读曾文正公全集。这书能给你很多教益。”
唐绍仪说:“总统的话实为金玉良言,曾文正公全集我过去浏览过一遍,没有细读,今后要遵照总统指示,好好读通。”
“少川,刚才我们所说的,都算是第一点,你的第二点看法呢”
“总统,绍仪想内阁十个部,南方只占三个,他们可能会嫌少。教育部是个冷衙门,我们不如大方点,让给他们算了,而且南方有一个现成的教育总长,极孚人望,舍掉他不用也可惜。”
“你是说蔡元培吧”袁世凯摸了摸刮得铁青的脸颊说,“我看蔡元培的确有一种雍容静穆的学者气度,身为革命党,能有这种禀赋,的确难得,且翰林出身,当教育总长自是很好的。只是杨度也出了不少力,应当重酬。他以前是学部副大臣,现在出任教育总长也合适。他这人书生气很浓,做别的总长都不宜,也只有出长教育,算是人地两宜了。”
唐绍仪说:“杨度长教育当然不错,但若与蔡元培比起来,资历上则差多了。蔡是前清的翰林,又做过学堂的监督,这些都比皙子强。另外,最重要的是,南方肯定认为三个部少了,要增加,如果他们提出要长陆军部怎么办据说南京方面是要竭力推出黄兴做陆军总长的。”
唐绍仪这几句话打动了袁世凯。袁世凯用人,向来看重出身资历,翰林出身的蔡元培的确要高过只有举人功名的杨度。况且要让出一个部的话,也只有教育了。不仅陆军部是命根子不能让,其他海军、外交、内务、财政、交通都是要害部门,一个都不能让。好吧,只有委屈皙子了。
过几天,唐绍仪和南方专使团一起来到南京,通过参议院认可后,正式向国人公布南北联合的新内阁。
杨度看到内阁名单,大为失望。尽管袁世凯向他作了解释,并以四十万元作为酬劳,他心里仍然快快的。他用二十万元在青岛买了一座洋人造的豪华别墅,留下何三爷在槐安胡同看家,带着静竹、亦竹和儿女们到这座别墅里度假去了。
就在杨度离开北京的时候,他的一个老朋友正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京师,此人即天童寺住持寄禅**师,现已成为佛教界第一号人物的八指头陀。
下卷
第十二章 一拍即合
一八指头陀笑道:和尚如此厌倦红尘,何不出家
经过一两年的多方联络苦心筹画,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佛学界联合会终于在上海成立了。天童寺住持寄禅**师以他精深的佛学造诣,传遍方内方外的诗名,童子身出家的资历以及严守佛家规矩的修炼功夫,得到了全国佛门子弟的衷心爱戴,名山宝刹,十方丛林,一致推举他为中华佛教总会第一任会长。上海静安寺里举行的会长就职仪式庄严肃穆,气派闳大,其郑重程度,完全可以跟皇帝登基大典相比。中华佛教总会设本部于上海静安寺,设机关部于北京法源寺。
那时,孙中山虽辞去了临时大总统职务,但仍住在南京。寄禅怀着对民主共和的拥护和对孙中山本人的崇敬,前往南京敬谒孙中山。孙中山在革命期间也曾得到过佛学界人士诸如苏曼殊、月霞等法师的支持,尽管他本人并不相信佛教,却对佛门颇有感情。
寄禅察告中山先生,各省都有军队强驻寺庙不撤,使得寺中出现僧尼反倒无处栖身的现象,又说寺产被地方侵夺的事也很普遍,希望民国政府保护僧众的利益。
孙中山对寄禅说,僧众的利益理应保护,只不过民国政府已经北迁,临时总统已是袁项城,法师宜去北京求助于政府。应寄禅的请求,孙中山又给分管此事的内务部写了一封短笺。
于是,寄禅便资着这封短笺一路辛苦来到了北京,依旧挂单法源寺。法源寺的老住持去年圆寂了,换了一个较为年轻的住持,法名道阶。道阶是寄禅的嗣法弟子,对寄禅执礼甚恭。寄禅在法源寺里住下来,草拟中华佛教总会章程及请求保护寺产的报告,同时又与京师的佛寺方丈、监院等执事人员协商筹建中华佛教总会北京分会的事宜,又经常接待各地仰慕者,他们多为喜作禅诗的文人居士。寄禅与他们谈禅论佛,甚为相得。空闲时则编纂修改四十多年来积累的两千多首诗作。
老友杨皙子这一年来在政坛上很活跃,穿梭于南北政府之间,为南北合作出了不少力。但从上海到北京,这位方外法师也听到不少关于这位由君宪忽转共和的老朋友的闲言杂语。寄禅很想与皙子见见面,说说话,无论是谈政治还是谈佛典,他与皙子都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很可惜,皙子到青岛去了,且等他回京师再说吧
除开皙子,这位六十二岁被佛门视为真正的六根清静的老法师还惦记着一个人,那就是净无。别人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段凡缘,甚至连他本人也弄不明白,他对她的这份情义究竟有多重。
每当夜阑更深他一人枯坐青灯下,或者中宵黎明他辗转在冷硬的禅床上,那个时候,净无听他说诗时的欣悦的面孔,以及拒绝她的要求时失望伤心的眼神,便会从他白天静如枯井的脑中浮出,晃动于他的眼前,他会感觉到一种格外的温馨,也伴随着一种强烈的自责。四大皆空的说教,焚指礼佛的决心,在那个时刻里便统统不能再起作用了。这种折磨会一直到晨钟敲响众僧起床时,才会慢慢地消失。
多少年来,这份痛苦悄悄地侵蚀着他的心。他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也包括净无在内。来到京师一个多月了,他时常寻思着要去慈悲庵会一会净无。但一想起那年与净无分手时,她那种恋恋不舍的黯然神情,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以心度心,他知道那一次短暂的聚会,一定将给净无的心灵带来很长时间的不平静。算了吧,何苦再给她增添烦恼呢
这天午后,道阶兴冲冲地跑来说:“师父,咱们法源寺出宝贝了”
“出了什么宝贝”
“这几天阳光好,我要管藏经楼的大醒法师把经书搬出来晒一晒。大醒法师偶尔在装唐朝写经的木柜里发现了一个夹层,打开夹层看时,里面藏着一张古画,是吴道子画的关公爷的像。”
“吴道子的画”寄禅站起来说,“去看看,若真的是吴道子的画,那的确是个宝贝。”
寄禅随着道阶来到藏经楼下,大醒把他的重大发现呈献给会长。寄禅眯起老花眼仔细地端详这幅画。画上是一位身着戎装的将军在一支蜡烛照耀下,一手拿书,一手抚须,作漏夜读书状。看那将军粗眉长眼,正气凛然,的确是传说中武圣关公的模样。画的上首题着:蜀汉壮缪侯秉烛夜读图。下首题着:吴道子熏沐斋戒敬绘开元十五年毂旦。
画面上标明的是吴道子。常言说,曹衣出水,吴带当风,是说曹不兴画的衣袖就像刚从水里浣洗出来一样的清新鲜丽,吴道子画的系带就像能被风吹起似的轻柔飘逸。寄禅凝视关公身上的袍带,果然有飘飘欲起的样子。他初步断定是真迹而不是冒牌的赝品。心里想,可惜齐白石和杨钧不在这里,他们一精于绘画,一精于考古,一定可以行家的眼光做出鉴定。于是对道阶说:“我看多半是吴道子画的,但不能确定。你不妨送到琉璃厂去,请一位古董名家鉴定一下。”
道阶亲自持画去琉璃厂。怕画丢失了,又亲自守在一旁。经过三个专家鉴定,一致认为是吴道子画的无疑。这下,法源寺出了吴道子真迹的消息便不胫而走。短短几天里,有许多人来法源寺看画,弄得道阶、大醒等人忙忙碌碌的。幸而寄禅到正定县福延寺主持佛事去了,没有卷入这股热潮中。
大醒向道阶建议:“住持,眼见得来看唐画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倒有个主意,可让这个宝贝给寺里带来实惠。”
道阶问:“带来什么实惠”
大醒说:“这两年来寺里收的香火钱越来越少。南北打仗,国家不安宁,往年喜欢外出化缘的僧众也不敢出去了,寺里近百号大小和尚个个都要吃饭穿衣,寺里的经费很困难。”
大醒这番话说到道阶的心坎里去了。作为一寺之长的住持,道阶坐镇法源寺,别的事情都应付裕如,惟独对生财一道颇费心机,而这又是寺里的第一件大事,除泥塑木雕的死菩萨外,老老小小的活菩萨们每天要吃饭。和尚们尽管天天念经拜佛,但凡俗之心似乎并未减少几分,针头线脑的小利也斤斤计较寸步不让。因为多吃少吃一口饭,多分少分一文钱,而引起的争吵、眼红、诅咒、陷害之事常常在寺内发生,弄得道阶十分头痛。有时他想,倘若突然在寺里挖出几斤黄金来的话,那一切争斗都会平息了。大醒居然能为他分忧,主动为解决寺里经费难题而献策出谋,真让道阶感动,他急切地问大醒,生财之道在哪里
“就从这幅唐画身上打主意。”大醒诡谲地笑了笑。“我们学隆兴寺的经验。隆兴寺那年铁树开花,观者如云。后来寺里规定,凡进寺观看者一律交十文钱。洗机法师那老家伙很厉害,连京师各寺院的僧尼都没有优惠。铁树花一连开了四十天,隆兴寺净赚了一千两银子。”
“你是说我们也收钱”道阶明白了大醒的意图。
“正是。我们把这幅唐画好好裱起来,做一个木框框好。腾出一间空房子来,把它挂在墙壁上,派两个人守在门边,交十文钱才可以进去看。”
“好主意。”道阶拍拍大醒的肩。“收十二文吧,百物都涨了价,我们也涨两文。”
“行,就收十二文。”大醒见住持采纳了他的建议,很高兴,眼珠子转了两转,又说,“还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