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咳她还没回来吗”
烛芯烧得很长,光晕黯淡下来。秦挽莨正拿着小剪准备去剪,闻言却是一愣。她心里也没底气,面上却露出笃定的笑容:“小鹿机灵得很,一定能把朱草带回来的。”
林徹虚弱地倚在床头,眼底一片青黑。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冰凉的手指,似是想要回忆起一丝一毫她留下的暖意。
“我不该让她去的”他喃喃道,“太危险了,不该让她去的”
秦挽莨剪完烛芯坐回床边,伸手替他把了把脉。她的眉头一跳,抬头时却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你不必忧心太多。难道你不相信她的能力还是不想履行与她的约定”
怎么会不想他是多么想跟她在一块儿啊林徹的眼睛亮了亮,自言自语道:“我相信她,我信她”
秦挽莨暗暗舒了口气。有求生的念头便好,他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太乐观。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竟给他下这样的毒。既然连小鹿都没有过问,她自然也不好开口,还是等解了毒再说吧。
烛油缓缓流下,像是无尽的眼泪,又像是逐渐流逝的时间,一滴一滴积在烛台上。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林徹痛苦地阖上眼,轻轻地喘了口气,“她回来了吗”
“戌时三刻了。”秦挽莨按捺住心里的焦急,抽出三根银针小心扎入穴道,“她很快就回来了,你再等等。”
“我知道她在路上呢。”林徹艰难地睁开眼睛,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来,“我听见她的声音了马蹄声你,你让扈城出去迎迎她,咳,带上灯笼,她有些怕黑。”
秦挽莨收回颤抖的针,极快地偏过头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回过头笑着答应:“哎,我这就去说。你好好歇息。”
“好好。”林徹勉强地点点头,痛苦地蹙着眉阖上眼。
秦挽莨心里一阵酸,站起身快步往门外走,却差点撞上疾跑而来扈城。
“秦秦姑娘”扈城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小小鹿姑娘她她”
“她怎么了”秦挽莨喜出望外,“她回来了”
扈城惨白了脸色:“不不是,小鹿她从悬崖上摔下去了”
一句话好似晴天霹雳。
秦挽莨差点站不住,身子撞上桌角,桌上的茶具被震得“叮当”作响。
“主子”扈城大喊一声,越过秦挽莨冲向床边。
林徹额上沁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嘴唇紫得发黑。他撑着身体要下床,却被冲过来的扈城扶住了。
“你你刚刚胡说什么”林徹死死攥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质问。
扈城又悲又惧,屈膝“噗通”跪在地上:“属下方才带人去寻崖上无人,只有馒头公子的灯地上有石头拖拽的痕迹。”这个铁铮铮的汉子落下泪来,咬牙将猜测说出了口,“小鹿姑娘她她怕是回不来了”
林徹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巨响,眼前的一切都飘渺起来。
她她回不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回不来是什么意思是他害死了她是他害死了她啊
一股郁结之情蓦地涌上喉间,他颤了颤身体,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黑血,手脚瘫软失了意识。
房内顿时乱作一团。
扈城手忙脚乱地将主子抱回床上躺下,转头催促道:“秦姑娘,快来救救我家主子啊”
“救”秦挽莨全身发凉,抖着声问道,“他自个儿都不想活了,我还怎么救他”
扈城愣了:“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秦挽莨冷笑着将手上的针往桌上一扔,“你再造一个小鹿出来再说吧”
扈城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刚刚不应该贸贸然在主子面前把小鹿的事情说出来的。可是现在才醒悟过来已经太晚了扈城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陆小鹿陆小鹿,一个小小的陆小鹿竟然对主子这么重要。其实,摔下悬崖的人应该是他啊小鹿是代他死的啊
这个见惯了刀光剑影、生离死别的汉子背过身,捂着脸无声地哭了
屋里一时陷入到死寂之中。
“秦姑娘林公子”馒头兴冲冲地蹿进了屋子,“小鹿回来了药也带回来了”
他喊完了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面对直勾勾盯着他的扈城和秦姑娘,金毛小馒头突然有些心虚起来:“那个小鹿你们要不要去瞧瞧”
来之不易的朱草混着其他药草被仔细熬成了一碗汤药,扈城挑了个手脚灵活的护卫服侍主子喝了药。一炷香后,秦挽莨翻开林徹的眼皮瞧了瞧,又探了探脉搏,转身道:“无碍了。”
房内的众人这才齐齐舒了口气。
闹了大乌龙的扈城弱弱地缩在一旁,没敢说话。秦挽莨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戳穿他的“恶行”,只是简单地交代道:“晚上还得继续照看着,若是发了热立刻叫我。”
扈城忙不迭地点头。
陆小鹿刚放了心,又想起另一个人来。她急急央着秦挽莨:“挽莨姐,于淳还晕着呢,你快去帮忙瞧瞧有没有大碍。”
秦挽莨了然地笑笑:“他没事,只是惊着了。倒是你,一个女孩子,身上和脸上这么多伤口,不好好处理留了疤可怎么办”
陆小鹿摸摸脸上的伤口,不在意地做了个鬼脸:“我可是有个志向的人,明明能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实力。一点小疤不要紧。”想她小时候闹腾的那会儿,那天不摔着碰着还不是貌美如花清纯可爱天生丽质。
她不在意,有人却在意得很。陆仁贾紧张兮兮地将她从头瞧到脚,唠唠叨叨个不停。
“小鹿啊,你看看你这额头,磕青了一大片,师父有瓶好药,你一会儿来取。”
“唷唷唷,你瞧瞧你瞧瞧,你这脖子,被划了那么多口子,可别沾水了”
陆小鹿摸摸被于淳下巴磕青的额头,又摸摸只是擦伤的脖子,决定还是不搭理他了。
不料陆仁贾却没完没了了,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失声大叫了一声:“啊我的宝贝徒弟你这一身血是哪儿来的啊”
陆小鹿傻眼了。是啊,她怎么把血给忘了,胸口的衣服上还有大窟窿呢她心虚地捂住胸口,支支吾吾敷衍道:“不是血,山崖上有一处都是红泥,我在地上爬的时候蹭的。”
陆仁贾嗅了嗅,笃定道:“就是血”
陆小鹿真想脱了袜子塞住他的大嘴巴
“爹,你出来一下。”正当小鹿手足无措的时候,陆铭之突然开了口,强硬地揽着自家爹爹的身子往门外走。
小鹿简直受宠若惊,竖起小耳朵听他俩说些什么。
“爹,您别追根究底了。”
“为什么流这么多血,肯定受了不小的伤,你就不担心小鹿吗”
“我当然担心师妹,可您瞧瞧她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哪像是受重伤的”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这血到底怎么来的”
“咳爹,您不知道女儿家她们每个月会来葵水么”
“”
“”
“你说的有理。”
陆小鹿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葵水个大头鬼谁的葵水会染在前面的
但眼下她也解释不了血的来源,只好默默接受了自己具有“大姨妈前漏”这一特殊技能的“事实”。她本以为这梗就这么揭过了,不料秦挽莨却不动声色地凑了过来
“师妹,要不要我替你瞧瞧”她尴尬地抿了抿唇,眼神却坚定得很,“有病,得治”
陆小鹿:你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