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试(下)
姑娘镇定自若,虽然疲惫不堪,很是狼狈,却掩盖不住原有的气质。只听大声哭喊道:“求教主为我做主。”
此语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纷纷议论起来。一直以来,若有冤屈,都是直接上报所属地区的分堂。而这个不明身份的女子,竟直接在教主面前大喊冤屈,不禁让人瞠目。蓝天低头问道:“你有何冤屈,说来听听。”只听台上女子娓娓道来:“她是个冒牌货。”说着指向旁边的‘钟淑言’,“我才是真正的逍遥山庄钟淑言,数日前,父亲云游归来,面色凝重,将我叫到身前,告知我一项惊天阴谋,希望我可以告知教主。父亲自知时日无多,便要将我送离山庄,可还没等我离开,便遭到满门屠杀,父亲被灭了口,整个山庄二十一条人命,就只剩下我一个。后来,我虽被一位神秘男子所救,但还是一路遭到追杀,狼狈不堪逃到此处,求教主为我做主。”蓝天大吃一惊,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到底什么样地惊天阴谋,为灭口将人满门屠杀。更何况,还是与世无争的逍遥山庄。沉思过后,继续问道:“那你说说,是什么样地惊天阴谋,又是何人将你满门屠杀。”女子继续说道:“是玉明宫的人,欲将半月教取而代之。”蓝天联想到刚刚的比试,又因这女子的相貌,实在是与他的故人相似,便信了她。
蓝天与逍遥山庄庄主早年相识,结缘于音乐,是难得的知己好友。曾有人这样描述过他们的关系,古有伯牙子期,今有蓝天钟昧。知音难觅,钟昧的离去,让蓝天倍感痛心。但是在伤心难过之余,他还是应该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遂将目光移至那个所谓的‘钟淑言’身上,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把戏一般,但依旧问道:“那你说说看,他倒是有什么样地本领,能将我半月教取而代之。”还没等女子开口说话,这个‘钟淑言’便已心虚的听不下去,上来便是一掌,欲将其灭口。纪薄飞眼疾手快,一下跃至台上挡了过去。由于台上台下距离过近,纪薄飞又已离开,‘钟淑言’成功吸引了纪薄飞的注意力之后,便采取行动。跃至台下后,慌乱中将一颗毒丸塞至蓝幽慈口中,又将蓝幽芫打成重伤,蓝幽芫还没反应过来,二人便已倒地昏厥。纪薄飞回身之际,将其制服。‘钟淑言’见状,仰天长啸,面目狰狞,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她的胜利一般,说道:“蓝天,你就等着受死吧。哈哈哈。。。”显然是达到了目的,便立刻咬碎了藏在牙齿内的毒丸,自尽而亡。蓝天没想到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还没等到自己百年,自己的一双女儿便在自己的眼前被人重伤,这种训练有素的自杀式手法,干净利落,看来玉明宫这次是下了决心。夫人林沐雨在一旁更是傻了眼,一股脑的奔下观席台。所有人,这次更加是惊呆,在半月教竟然也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禁围了过来,一看究竟。纪薄飞点住蓝幽慈的穴道,以防止剧毒在体内扩散。待蓝天走近女儿身边将蓝幽慈抱回房内,纪薄飞也将蓝幽芫抱回同一间房,以便神医搭救。此次事件,足可以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半月教少主与二小姐在自己家同时被人打伤,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蔺光然留下料理后续事仪,这次的考核算是无法继续进行下去,只能挑选出前几次考核中成绩优异者全部留下,以便日后继续考核。
蓝幽芫姐妹躺在床上,屋外站满了人,屋内只留下教主与夫人,还有初月堂堂主杨柳青与徒弟廖胤轩,为二人诊治。只因假钟淑言功力有限,所以蓝幽芫虽受内伤,但并没有性命之忧,杨柳青开了一副药便吩咐底下人去煎,这不禁让蓝天夫妇松了一口气。但是蓝幽慈却没有蓝幽芫那样幸运,杨柳青为她诊了好一阵脉,生怕是自己诊错一般,但最终还是确诊为蛊虫之毒。林沐雨听后霎时泪如雨下,趴在床边哭诉她这两个可怜的女儿。蓝天身体一颤,感觉瞬间苍老了许多,还是忍不住问道:“何为蛊虫之毒?”杨柳青解释道:“蛊虫之毒为武林中最恶毒的奇毒之一。它的可怕之处还不在于能瞬间要了人的命,而是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体内蛊虫一点点繁殖,侵蚀人的五脏六腑,乃至于每一寸肌肤,直到最后油尽灯枯而亡。蛊虫种类繁多,在体内互相撕咬,此时中毒之人就犹如万蚁蚀心一般,疼痛非常。”蓝天静默良久,终于开口问道:“可有解毒之法么?”杨柳青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属下无能。”蓝天似乎绝望了一般,再忍不住胸中的怒火,怒吼道:“难道我的小慈就必死无疑了吗?”杨柳青回道:“并非如此,只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解非常之毒就必须要付出非常的代价。蓝天似乎在绝望的深渊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必须要救他这个本就命途多舛的女儿。
蓝幽慈一出生,便患有不治之症。所以一家人都对她格外疼爱,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与世长辞。也许突如其来的意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早已预定好了死亡之期,一天天看着它的到来。蓝天一直以来都觉得亏欠这个女儿,没想到这次,老天更是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咬着牙继续说道:“说下去。”杨柳青虽是不忍,但还是继续说道:“有一种方法,可让二小姐免受侵蚀之苦,噬心之痛。只需将蛊虫冰封,让其冬眠,而且要每隔一段时间,冰封一次。冰封之人内力必须极为浑厚,又能做到心无旁骛,而冰封之后将受湿寒之气反噬,功力不到一成,不止脱一层皮那么简单。”蓝天根本没有考虑冰封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噬,只要能救女儿,哪怕就是搭上这条命,他都在所不惜,遂说道:“既然有办法,那就我来。”杨柳青不禁犹豫了一下,说道:“教主若有所损伤,那么半月教。。。”还没等杨柳青把话说完,蓝天就打断了他的话:“难道你要让我看着自己的女儿生不如死而置之不理么?”杨柳青没有再说话,林沐雨这时候站了起来,说道:“让我来吧。”意味深长的看了蓝天一眼,说道:“半月教不可以没有你,你若有损,那些宵小之辈必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就棘手了。再说这个世上除了父亲心疼女儿,还有母亲。”蓝天拒绝道:“这不行,你本就身子虚亏,生产之后便一直体弱多病。这些年吃了多少苦,我怎能因怕自己有损而让自己的妻子冒此风险,受此折磨。”杨柳青也劝慰道:“是啊,夫人,此种治疗之法凶险非常,稍有不慎就会两人俱亡。夫人的内力无可厚非,但是夫人所练武功至阴至柔,冰封又是至阴之举,夫人的身体是如何都承受不来的。”夫人略微失望的看向蓝天说道:“辛苦夫君了。”蓝天会心一笑,说道:“你我夫妻,不分彼此。”杨柳青说道:“那属下先去准备一应事物,三日后,为二小姐解毒。”蓝天回道:“好,辛苦了。”又吩咐道:“此事不可外传。”杨柳青与廖胤轩都明白这对半月教来说意味着什么,均领命。
第二天,蓝天传来了真正的钟淑言,问道:“昨日没有听你把话说完,你继续说来。”钟淑言这一日已整理好了容颜,容光焕发,清丽的眸子如水般清澈,没有一丝**与杂念,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只不过饱含了泪水,继续说道:“父亲外出云游,偶然间得知玉明宫要在半月教祭祀之日动手,加害于教主。但教主武功深不可测,他们就想出这么一个下三滥的办法。他们本是要在与少主比试之时下毒谋害,让教主为救少主而损耗内力,可惜我没有来得及揭穿,还好邵音音失手。我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可我后来发现竟然有人冒充于我,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竟然留了后手,我这才出来接穿于她,没想到还是晚了。”蓝天不禁有些惊恐,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收拾好情绪,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父亲与我乃是知己好友,为了我不禁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还要你冒死前来报信。我欠他的这份情,如何也报不了。如今他骤然离去,将你一个孤女遗留世间,也是可怜。从今以后,半月教就是你的家,我必会护你周全。还有,以后就叫我蓝叔叔,不必叫教主,显得生分。”钟淑言听及父亲,不禁怆然泪下,跪下说道:“多谢蓝叔叔收留之恩,还请蓝叔叔为我父亲报仇,淑言必当报答。”蓝天起身将她扶起,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必然,不报此仇,枉为半月教主。”只觉得此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早已将凶手碎尸万段。
这几日,几乎整个半月教都忙的不可开交。但是没有人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或许是没有了蓝幽芫往日的喧闹,大家才觉得不对劲。
三日后清晨,蓝幽芫已经可以起身,得知父亲为妹妹解毒之事,便早早在门外,陪着母亲等候。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失去妹妹,她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是什么,但她聪明绝顶,只看每个人那么紧张的神色,便知这意味着,小慈的病是他们束手无策的。
蓝天与杨柳青在屋内为蓝幽慈解毒,杨柳青为他们各自准备了一碗汤药,以便解读之时少受些折磨,另一边将提前准备好的药汁放置蓝天身前。蓝天用自己的内力,将药汁凝结成冰片,打入蓝幽慈体内,一片一片,待整碗药汁全部打入蓝幽慈体内之后,蓝天脸色铁青,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嘴唇已成紫黑色。杨柳青立刻为他进行针灸,控制住寒气,算是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蓝幽慈也可以过一阵正常人的生活,蓝天出来的那一刻,蓝幽芫一把扑入了蓝天的怀中,一家人紧紧相拥,仿佛刚刚经历一场生离死别一般。
几日之后,蓝幽慈已然苏醒,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半月教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可是只有蓝天知道,他们的灾难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