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后宫之中溅成犄角之势。以皇后,林贵人为一派的,还有受宠的杨美人和周美人为一派的,势均力敌之下,后宫维持这表面的平静与安稳。
而前朝则是与后宫息息相关,自从凤玺君开始瓦解昔日凤煜君一党的势力,前朝一直都处于人心惶惶中,生怕下一个牵连的便是自己。皇太后在宫中年久,从前且与梅将军往来密切,其家族势力不容小觑,虽然已将梅将军连根拔起,可是皇太后身后的势力亦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他都迟迟不肯对她下手的原因。
仁寿宫。
窗外的几棵银杏已经开始慢慢抽芽,渐渐凝聚成一抹青绿,凤玺君与皇太后对立而坐,周围服侍的人早已经退了出去,只留下了花洛千和宫嬷嬷随身伺候着。宫殿里的赤金镂空大鼎里焚烧着淡淡的松柏香,幽幽不绝如缕,静静的萦绕着众人周围。
二人静静相对,安静的可以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皇太后轻轻拿起桌上的松针茶慢慢饮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凤玺君,“不知道皇上今日来哀家的仁寿宫是有何事啊?”
凤玺君微微抿了抿薄唇,面色深沉,他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她手中的另外一部分兵权,当年皇上收了梅将军的兵权后,将之一分为二,一部分握在他自己的手中,另一部分则是被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如今的皇太后骗了去,现在,他若是想要高枕无忧,不得不将那另一半兵权给夺回来,“母后说的哪里话,朕今日得闲,便过来陪陪母后,这逸王爷和澈儿都不在,其他的皇子们都去了各自的封地,能陪您的也就朕了,朕若是不来陪陪您,您在宫里可不是很寂寞?”
知道他今日来的目的,皇太后并不相信他说的话,抬起头微微打量了他一下,只见他穿着家常的宝石蓝平金缎团龙的锦袍,腰间系着同色的锦带,别着一枚象征皇室的龙形玉佩,衬的他面若冠玉,器宇轩昂,真正一副天家本色,不由笑着道:“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得空来看哀家,纵然你来,哀家也不会寂寞的,近日啊,总有嫔妃来给哀家请安了,尤其是林贵人,这一连三日都往哀家的仁寿宫跑,还给哀家带来这么多的礼品,就连仁寿宫里的杂草,她都让她宫里的宫娥们帮着哀家给除完了,皇上,您后宫的这些嫔妃对哀家可真是不错啊!”
凤玺君蹙了蹙眉毛,很快便舒展开来:“伺候母后,是她们的本分,朕不在,本就是她们来替朕伺候您的。”
花洛千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说着违心的话,特别是凤玺君,她在他身边久了,便知道什么时候他说的话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只是,今日她也很奇怪,为什么他要来仁寿宫。
皇太后看了一眼凤玺君身边的花洛千,见她正垂手立在他身后,便笑着道:“看来皇上挺喜欢洛千这个宫女啊!”说着话的时候,眸子正紧紧的盯着凤玺君的脸庞。
凤玺君毫不避讳道:“诚如皇太后所见,洛千对朕,就好比宫嬷嬷对您一样。”他的意思很明白。
皇太后不置可否,但是她知道,花洛千比宫嬷嬷来说,对自己更重要许多,看着花洛千身着珠粉色的素净宫装,梳着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宫髻,斜插着一支同色珠花,再无半点其他装饰,再普通不过的面庞,只是那沉静如水般的气质不是同龄人所能拥有的。
就在这个时候,江公公突然进来禀报:“皇上,锦绣宫出事了?”锦绣宫乃是林贵人的所住之处。
“可是出了何事?”凤玺君看见江公公如此慌张的模样,皱着眉头问道。
“是,是林贵人中毒了。”江公公微微喘息了片刻说道。
“什么?”凤玺君拍桌而起。
“皇帝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免得出了什么大事,可就不好了。”皇太后口中含着半块糖蒸酥酪,另外半块拿在手里,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
凤玺君见此,拂袖而去。
待皇上走后,宫嬷嬷便小声对着皇太后道:“太后,莫不是那林贵人沾了水?”
“那个蠢货,恐怕是不小心误沾了,只怕会坏了我们的大事。”皇太后说着将手中的半块糖蒸酥酪重重的放在盘子里。
宫嬷嬷思索了会儿,道:“太后放心,若是真的是林贵人不小心中了毒,那豆蔻被淬毒,任谁都想不到,想来太医也是不会察觉的到这方面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知道她如此大意,哀家就不让你给她染的时候淬毒了,本以为她到时候会在伺寝的时候让凤玺君沾染上毒素,谁知道这个蠢货。
“太后,眼下咱们还是要好好计划怎么将这局面给搬回来,奴婢看皇上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您手的另外一部分兵权,大可以用这部分兵权来胁迫他恢复您在宫里的地位。”
“不可,这兵权是哀家的王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要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方能动用。”皇太后抚摸着自己的大红的丹蔻,眼神微暗。
锦绣宫。
温柔正坐在林贵人的床榻边上,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林贵人,怒斥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废物,你怎么当的这太医的,连林贵人中的毒都不知道,那你还怎么当这太医?”
明明是四月天,而此刻跪在地上的于正后背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打湿,额头上也密密麻麻的布着汗水,紧张的回道:“皇后娘娘,不是微臣不知道林贵人所中的是何毒,而是需要皇后给微臣一点时间,让微臣查一查这毒是来自哪里,找到毒药的来源和成分,微臣才好对症下药。”
“哼,你这磨磨唧唧的性子要拖到何时,你没看到林贵人都快不行了吗?”温柔坐在一旁急急道。
“皇后何必如此着急,反倒是失去了分寸。”锦绣宫的宫门外传来凤玺君的声音,片刻,在江公公的引领下,三人便踏进来宫殿。
转入了内室,便看见一屋子的宫娥和于太医一起匍匐在地,神色惶恐。
“臣妾参见皇上。”温柔从榻上起身朝着凤玺君行了一礼,然后道:“臣妾也是担心林贵人,皇上,您不知道,这太医瞧了半晌,也瞧不出林贵人中了什么毒,到现在都束手无策,臣妾也是担心林贵人,才会出言厉色了些。”
花洛千跟随着凤玺君的身后,同他一同朝着床榻上望去,果然,林贵人是中毒了,只见她此刻面色铁青,嘴唇也是乌黑一片,眼下也有深深的青色痕迹,倒是真的中毒不假。
凤玺君坐在榻上,看了一眼,转过头,看向于正问道:“可查出是什么原因中毒了么?”
“微臣还未查出,但是已经知道林贵人所中何毒。”
“哦,是什么毒,说来给朕听听。”
“回皇上的话,林贵人所中之毒名叫醉朦胧,中了此毒后会不断的昏睡,眼下发青,嘴唇发黑,有清醒的意识,但是无法从睡梦中醒来最后也只能在睡梦中死去。让人不易察觉。”于正缓缓道出口。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是谁这么歹毒,居然想要将林贵人害死,而且还穷无声息。
“查,于正赶紧给朕将这毒的来源给朕查出来,还有赶紧给林贵人配置解药。”清冷如霜的声音在内室里响起,温柔不禁心中也跟着漏掉了一拍。
“是,皇上。”说着站起身子,赶紧将林贵人的一应用品一一细查。
西窗下那一双烛光已然开始被宫娥们点了起来,花洛千看着时辰,都已经过了好久,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用膳,与江公公对视了一眼,江公公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让她稍后在过问。她也只好站在一旁继续等着。
“怎么样了,可查出什么没有?”凤玺君看着于正将林贵人所用过的和接触过的东西都一一查探了几番出口询问道。
于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低声说道:“皇上,微臣刚刚看了,这毒应该是残留在这铜盆里,这帕子上也残留着一些,只怕是有人将毒下到了林贵人的梳妆水里了。林贵人才中了此毒。”
“什么,来人啊,将这两个宫女给本宫抓起来。”温柔立马出声让人将端着铜盆和拿着锦帕的二人给按压住。
两个宫娥突然被压住,连忙惊喊出声,“皇后娘娘,不关奴婢的事情,奴婢没有对林贵人下毒啊。”
凤玺君看着二人面色,言语之间的诚恳,也觉得不是二人,若是真是她二人,早就有机会下毒害林贵人了,何必要等到今日。
“不是你们还有谁,这林贵人盥洗的一应用品都是你二人准备的,难不成是别人下了毒来陷害你们二人不成?”温柔并不相信她们二人所说的话。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没有。”二人咚咚咚的朝着汉白玉铺成的石砖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好了,不要再说了。”凤玺君出声制止。
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温柔别开了身子不去看他,花洛千见此,小声的说道,“会不会是林贵人身上自己不小心在哪里碰到了毒,或者沾上的,然后在盥洗的时候不小心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