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巷的冬天来得早,去的也早。
这个冻死人的冬天随着一场大雪慢悠悠的过去了,院子里种的柳树也长了枝丫,随着和煦的微风飘摇着,也让人暖暖的。
“老张,今儿个找着牙子了吗?”
说话的是个面黄牙也黄的老婆子,此时她正坐在院儿里的躺椅上,叼着烟袋锅斜眼看着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头儿。
老张佝偻着身子,对着这老婆子堆出了笑容:“孟婆婆,您也知道,如今这家里都不让这孩子出来,这路上的孩子又没那个身子骨,一时半会儿,您让我上哪找人儿去呀!”
孟婆婆磕了磕烟袋锅里的烟灰,又攥了一把洒在里边儿,用着火柴点了烟,眯眯着眼。
“这京巷这么大,找个人还那么难找吗,这胡班主可是说了话儿,要是你在找不着人儿,这梅园你也用不着待了。”
烟雾袅袅,孟婆婆的声音优哉游哉,却让老张这肩膀子缩了缩。他急忙上前,两个手捶着这孟婆婆的小腿儿:“呦,您可别呀,我这小闺女还在戏班子里待着呢,我这哪能走啊!”
孟婆婆冷哼一声:“还真亏着三月那丫头是个厉害的,要不就你这德性,早让戏班子打出来了,得,今儿个我就看在丫头的面子上再宽限你两天,你要是还找不着人,不用我出声,你还是自己滚了走吧,省得再让我动手。”
说罢,她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拍打了一下粘上烟灰的袍子,朝着里屋去了。
老张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叹着气出了院子。
许是这梅园要孩子要的太多,家家都将自己孩子护的紧紧的,他们这些人牙子的日子越加的不好过。
要说啊这梅园的胡班主也是没本事,以往梅园的班主都能带出那么一两个角儿让那些爷乐呵乐呵,可自从这胡班主接了手以后啊,这梅园就越来越不景气,也不知到底是这孩子不行还是这班主不行,竟没个成角儿的,还一个劲儿的要孩子。要不是他早些年没本事将自己的小姑娘整进了戏园子,他现在又何必当什么人牙子。
老张低低的咒骂了两句,最后还是没办法的摇摇头,出去找人去了。
茫然的他在大街上来回的晃悠,四处打量着,忽然,他瞄到了一个地方,身子一怔——那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他正在被几个身材健壮的人打得鼻青脸肿。
“你这臭小子,还敢偷小爷的东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男孩抿着嘴,一声不吭,任由他们拳打脚踢。他的不做声响让几人一时间失去了兴致。刚刚他们搜了这小子的身上,并没有他们的银两,现在打他几下,泄泄气也就罢了,尽管他们知道,那银钱,已经找不回来了。
几人也不想打死人,若是让那巡逻的兵看到了,倒霉的还是他们。他们几个恼怒的走了。而男孩这个时候紧紧的捂着胸口,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老张看到这样的景象心中有些翻腾,他忽然想起了春天还没到的时候,那个嚎啕大哭的孩子,还有那个简陋的坟头。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走上前去。
“孩子,你想要钱吗?”
男孩艰难的睁睁眼,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埋了他妹妹的老大爷,他好像听到了他问他要不要钱。
棺材铺的老板说一个好的棺材要100大洋,一个好的坟头要500大洋,他现在手里才30大洋,还是……不够啊……
男孩点点头,昏迷了过去。
------题外话------
你们猜猜哪个是顾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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