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听戏的来说,这每一出戏都要细细品味,并及时的送出喝彩。但对于唱戏的来说,上了台子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下去,他上来。
梅生深吸了一口气,马上要到他了。他准备了那么多,如今,终于能登上戏台子演出了。
“咱们最后一出戏是梅生的《思凡》,各位爷,梅生这孩子是第一次上台,要是唱的不好各位爷们多担待担待!”
听着这管事这么说,台下的人都有些唏嘘。第一次上台?第一次上台的小娃娃能做压轴的?这台子下的人不免感叹这梅园真是没人了。与此同时,他们又不免多了几分期待,毕竟是压轴的,实力……应该不会差……吧?
管不了他们怎么想,梅生随着声音上了台子。
站在台子上的那一刻,发生过的一幕一幕在他的脑海里走马观花,他想到了可怜的小豆芽,又想到了凄惨的三月,还有那没日没夜辛苦练功夫的日子,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
梅生虽是男孩,但他的声音唱起《思凡》来却毫不逊色,每个拐调也都极富有情感,不由得让下面的人听得入了迷。
这戏很快便唱完,台子下面一片安静。梅生有些茫然,因为他没有听到下面有人为他喝彩。难不成?是不喜欢?
他这想法刚一出就立马得到了回应。不知是谁起头鼓的掌,一时间,满堂喝彩。
见到这个样子,梅生按耐不住的高兴,高兴之余又有些激动。他对她们,是有个交代了。梅园的人也是隐藏不了的兴奋,这梅生真的属于一炮而红了,他们梅园,终于又出了角儿了。
台子下的周四爷看了看他身后,连声叫好。
小丫头笑笑,脆声道:“我就说您今个儿不是白来的,您还偏不信。”
周四爷笑得爽朗:“看你说的,毕竟像王老板这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十分难得,你这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来能跟王老板媲美的,你搁谁谁也不信啊!”
小丫头捂着嘴“咯咯”的笑,周四爷也看着她笑。
坐在他对面的王长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十分淡然:“四爷真是谬赞了,长生可是担当不起这百年一遇几个字,江山代有人才出……是吧?”
他的尾调向上扬了扬,四爷倒是没有感觉什么,只是打着哈哈,而听到这话的小丫头却愣了一愣,秀气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王长生一声嗤笑,转头看着这台子上的人,招来了一旁的小厮,低声呢喃。
小厮点了点头,找了那管事也是一阵耳语。末了,管事眼前一亮,待到小厮走了以后站在这台子中间喊道:“梅生幸得王老板赏识!获500大洋!”
此时梅生已经下了台,正在往后面走,听到了喊声不由得一愣。王老板?是曾经梅园红极一时的王老板?梅生好奇的往座位上看过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梅生愣在了原地。
王长生他是见过的,那么红的一个角儿,想没见过都难。
周四爷他也是见过的,出了名的有钱有势,光是这梅园里敬仰他的人给他做的画像就够他看上几个月的。
但是……就这样的两个人坐在了一起,后面还有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小丫头。
这个小丫头他是认识的,那是曾经因为忘词被要到将军府的人——三月。
梅生不知道应该如何言语。
梅园也是个大染缸,什么样的人都有。踩着你上位的,陷害你看你不顺眼的比比皆是,梅生的心性也在这样的环境里越发的成熟。
此时见到这样的三月,他终于想起了那时候管事拉着三月走的时候的表情,现在想想,那不光是气愤,言语之中还是夹杂着敬畏。
小六儿看见有些呆愣的梅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了然的拍了拍他。
“那个就是周四爷,他跟王老板可是故交呢,你现在得了王老板的赏识,周四爷肯定也是看好您的!”
梅生回过神,看着兴高采烈的小六儿笑笑,随着他的步子走,状做有意也似无意的说道:“这四爷当真是个厉害的,不过周四爷这么有钱有势,朝里的功夫肯定也不弱吧。”
小六儿看了看四周,小声在梅生耳边说着:“哎呦,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朝廷里的事儿哪是我们能说的,这可是要被砍头的!不过我还真听说,这周四爷是咱们当朝将军的拜把子兄弟呢!”
梅生作恍然大悟状,那袖子底下的手,却收紧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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