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巧儿凄厉的哭声穿透了重重院门,“小姐死啦!小姐死啦!”
正烤暖炉打牌的春桃等人对视一眼,大喜过望,急忙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手绢,一边从房门里走出去,一边哭天抢地的做出悲痛的样子。
“呜呜呜……我苦命的小姐啊……你为何红颜薄命……春桃多么想追随你于地下……”
虽是这么说,春桃一边哭一边窥视着夏明媚的房间,走了进去,探了探夏明媚的鼻息——没有鼻息……
死了?!
确认夏明媚死了后,春桃心上的石头顿时落了地,看来自己调去小侯爷房里的事儿尘埃落定了啊……
她顿时想象起自己做英俊小侯爷的妾侍的美妙场景。
她忍不住哈地笑出声来,随即一见老太君等人站在门口,急忙挤眉弄眼,拿起手绢哭得浑身颤抖,一边哭一边拍着床板哭号道,“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啊~春桃恨不得追随你于地下……”
老太君在贴身大丫头金儿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忍不住掏出手绢擦眼睛。
侯爷夫人从后面疾步走了进来,她双目红红,一副神伤的样子,“老祖宗节哀……这孩子,也是没有福分啊……”她哽咽了一下,“实在是命中注定的事……叫人心疼啊……”
老太君伤心更甚,“我们浔阳侯府子孙凋零,孙辈本就只有两个男孙,六个孙女,她这么一去,简直跟割了我的肉一般……唉……”老太君老迈的身子披着裘皮大衣,忍不住抽噎地哭了起来。
大夫人、三夫人等缓步走来。
三夫人忍不住掉泪,“这孩子,实在值得叹息……”
大夫人擦擦眼泪,“这孩子确实让人心疼。活着也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后面一句话,她故意用只有侯夫人和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到。
侯爷夫人正声情并茂演出的脸顿时僵了一下,“大嫂,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
“二婶,我什么都没说啊,我是在说她年纪轻轻就芳龄早逝,实在让人心疼……”大夫人用手帕掩住了嘴边的冷笑。反正老太君也没听到后面那句话。
“你……”侯夫人为之气结。
“好了!够了!”老太君神态威严地扫了她俩一眼,侯爷夫人和大夫人登时闭嘴。
“老祖宗,咱们还是说说明媚这孩子怎么安葬吧?”三夫人把话题转了回来。
话音刚落,侯夫人急忙落泪哽咽道,“明媚,可怜的孩子~”
这时候,床上本该是死尸的夏明媚嗖的一下坐了起来!
“啊~诈尸啦~”距离最近的侯爷夫人嗷的一声尖叫出来!
“啊~”
“妈呀~”
大夫人等人吓得连滚带爬地朝外面跑~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君首先镇定下来,她老迈的脸上疑惑道,“明媚?!你……你没死?”
夏明媚好整以暇地微笑,下床行礼道,“老祖宗,孙女给您请安了……”
侯夫人一副批评不懂事孙辈的样子,痛心疾首地怒道,“明媚,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大半夜的,居然把老夫人都给惊动了!”
巧儿这时声情并茂、涕泗横流地跪下,膝行到老太君脚边,哭着抱住老太君的脚,“老太君,您别怪四小姐,这完全是没办法的办法,四小姐落水后发高烧,快要病死了,奴婢去找侯夫人、大夫人、三夫人,没有一个愿意管四小姐的,侯夫人的碧玉还拦着奴婢不让奴婢去找老夫人,而且院子里的丫头没一个管事的,您看,大半夜的屋子里连暖炉都没有、春桃屋子里倒是有炭火,奴婢实在无奈,出此下策,全是奴婢一人的主意,跟四小姐全无关系!”
侯夫人急忙说道,“老祖宗,实在对不住,今晚儿媳以为明媚她只是小事,所以才让碧玉拦着……”
老太君看了看屋子里,果然寒冬腊月里冻得要死,她眼风一扫,瞄到屋子里的桌子椅子的边角有灰尘,登时怒容满面,整张脸沉了下来,侯夫人登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焦急地朝旁边的孙奶妈使了个眼色。
孙奶妈急忙上前道,“老夫人,实在对不住,奴才最近实在疏忽了管教四小姐院子里的丫头~”孙奶奶把罪责往自己身上一揽,自然侯夫人没事了。
老太君扬起手来,“银儿,去春桃一干人等院子里查一查。”
银儿和金儿是老太君身边最得力的丫头,一听这话急忙带着众人前去搜。
不一会儿,银儿带人进来了。
“禀告老夫人,春桃等人屋子里果然生着炭火……而且……”银儿犹豫了一下,停下来,有些为难地看着老太君。
“说!”老夫人刚要坐下,一看椅子上全是灰尘,更加怒火中烧。
“而且春桃等人用的是四小姐屋里分配的银鼠炭。”
此话一出,老太君勃然大怒,气的浑身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银鼠炭,可是楚国皇室和贵族才用得起的炭火,银鼠炭用于冬日取暖,不生烟雾,不会让人呛到,取暖效果极好,市价一斤三两,浔阳侯府寒冬腊月就开始分配给各房小姐银鼠炭,主子的屋里冻得滴水成冰,奴才的屋子里居然挪用了主子的银鼠炭!
“还有……”银儿为难道,“老夫人别急……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春桃等人房间里查到不少四小姐的珠宝首饰,还有老夫人、侯爷赏给四小姐的上品桃酥等点心……”
老夫人已然对夏明媚的状况了然于胸,她一拍桌子,怒道,“金丽!你就是如此对待你妹妹的孩子?!”
金丽一哆嗦,急忙赔笑道,“老祖宗,哪儿的话啊,明媚她出事了,我真的急得直淌泪……”
一旁的孙奶妈急忙说道,“老祖宗,别为了这等奴才气坏了身子,这种事情,实在是奴才一人的责任,侯夫人掌管整个浔阳侯府的事儿,难免有顾虑不到的地儿,所以四小姐的衣食起居都是奴才在管,实在是奴才管教不当……”
“二婶,真是想不到,你连你妹妹的孩子……”大夫人一看一向跋扈的金丽出丑,心里异常得意。
“好了!”老太君挥了挥手,眼神一冷,“孙奶妈,杖责八十,月钱减半,春桃等人杖责一百,逐出浔阳侯府……”
“小姐,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春桃跪着爬过来,哭着拉着夏明媚的衣角,“小姐,求求你求个情。”
“春桃啊,你我主仆多年,我也想帮你呀,你刚才可真是对我忠义,居然说什么恨不得追随我于地下~”夏明媚貌似闲话,却勾动了老祖宗的心事,她最恨欺上瞒下的奴才。
老祖宗的脸色愈发难看,“算了,还是直接打死吧!咱们浔阳侯府里容不得你这种背信弃义还装作忠心为主的奴才!”
说罢,春桃等人和孙奶妈一起被人拖下去行刑。
“我错了!我错了!小姐救救我!”春桃等人哀嚎着被拖出去。
“金儿,你去派人请太医来,另外,好好安排可靠得力的人手来服侍四小姐,四小姐生病期间,若有病情异常,及时向我汇报!”说罢,老太君扶了扶额头的护额,在银儿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大夫人和三夫人紧跟着老太君走了出去,临走前,三夫人转过头略带担忧地看了夏明媚一眼。
待所有人走后,侯夫人在刚才老太君坐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夏明媚,你很好啊。”面色阴沉,语带讽刺。
“哪儿及得上侯夫人待女儿的恩义呢?”夏明媚面带微笑,以牙还牙。
“夏明媚,你可真是我的乖女儿呢……”侯夫人华贵的貂毛衣领上,是一张浓妆丽色的脸,她浓密的睫毛下,眼神里是猫抓耗子玩的狠毒,“你知不知道,只要我金丽在一天,整个浔阳侯府都是在我金丽的掌控范围内?”
“我知道呀,可是……”夏明媚顿了顿,嘴角一枚清淡如菊的微笑,“可是我若任由你搓圆搓扁,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侯夫人的神色越发狠厉。
半晌,侯夫人笑了,“很好,夏明媚,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侯夫人猛地站起来,一挥镶着狐皮的华贵袖子,扬长而去。
高烧的夏明媚全靠一口气撑着,在侯夫人踏出院子门的一刹那,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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