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四爷回来了。”碧玉行了礼,说道。
正在品茶的侯夫人瞥了她一眼,“他回来就回来呗,不过是个混混,无关紧要的人,没事提他做什么?”
碧玉拿起碧萝色的手帕捂嘴一笑,一双杏仁眼里都是幸灾乐祸的得意之色,“夫人,您可不知道,今儿有好戏看了。”
“哦?”侯夫人感兴趣地朝前探出身子,“说说看。”
“那四爷呀,带了个妓女回家……”
“哦?那还挺稀奇的,但也没什么,老夫人绝不会留一个妓女下来的……”
“还有更精彩的呢!四爷他带了那个妓女的儿子回来,据说是自己跟那妓女生的,要认祖归宗呢!”
“噗……”侯夫人一口碧螺春茶喷出来,周遭的婢女笑成一片。
“哎呀呀,这年头真是什么好戏都有,竟有带着婊子儿来认祖归宗的!”陪侍的李姨娘在一旁哈哈大笑道。
侯夫人金丽一向自恃身份,绝不会说粗话,这时候听那李姨娘说了这话,不由得更觉得搞笑,大笑起来。
这时候,碧玉凑近了低声说道,“夫人,我有一计……”
远山院。
老夫人正在佛龛前念经。
素琴嬷嬷进来,欲言又止。
“素琴,你我主仆多年,有话就说吧。”老夫人与素琴嬷嬷熟悉到了极点,光是闭着眼光只听她进来的声音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素琴嬷嬷闻言笑了笑,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语句,缓缓说道,“夫人,四爷回来了,他带了个妓女……”
“你去告诉她,不准留那妓女下来。”老夫人淡淡道。
“不止这些……”素琴嬷嬷踌躇片刻,“四爷还带了那个妓女生的儿子,说是自己的儿子……”
老夫人气得捻断了手里的佛珠,摩挲得油光水滑的菩提子佛珠哗啦啦地滚落,散了一地,到处都是。
“混账!真是混账!”老夫人怒道,“自古豪门贵族的爷们去青楼都知道不能留种,就算留了种也不能带回来丢人现眼……”
素琴温言安慰道,“夫人,您待会儿说说四爷,也许他会听呢……实在不听咱们就多了个借口把这个混混赶出侯府……”
老太君脸色稍霁。
夏明媚今日刚要出府准备实体店的事儿。
刚到门口,一个小孩走来,她走右边,那小孩也走右边,她走左边,那小孩也走左边。
那小孩上前就是一拳一脚,用力踢打在夏明媚的腿上,叫道,“打死你,你个不要脸的婊子!敢挡我的路!”
又是一个熊孩子。
夏明媚一打量那孩子,只见他长得肥头大耳、鼻孔朝天、满脸横肉,一副凶恶相,夏明媚顿时不喜,一转头,看到那孩子身后的一个中年妓女,浓妆艳抹一身花花绿绿的,登时恶寒。
那熊孩子见她打量那中年妓女,厉声骂道,“你看什么看?!谁叫你看我娘了!”说着便伸出手来要打她。
红儿一把抓住那小孩的手,喝道,“大胆,竟敢对侯小姐无礼!”
那小孩顿时倒地哭闹,那中年妓女上前厉声喝道,“大胆,你可知他是谁?”
夏明媚登时懵逼,满头问号地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侯府四爷的亲生孩子夏猛!我是他娘翠云。”那中年妓女挺起胸膛,肚子上一圈又一圈的五花肉扎眼得很,一身廉价的香粉味呛人得很。
巧儿顿时怒道,“咱们小姐还是侯府嫡脉呢?”
“哎呀呀我当是什么呢,不过是侯府嫡脉而已,毕竟只是个女的,以后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儿子将来可是要建功立业的,没准儿还能袭了爵位。”那中年妓女翠云叉着腰笑骂,翠云来之前可都打听清楚了,这侯府的男系嫡脉已经断了,没准儿自己活动活动关系就能让自己儿子袭了浔阳侯的爵位。
夏明媚笑了笑,就让开了,带着红儿和巧儿离开了。
巧儿临走前朝那妓女翠云瞪了一眼,气鼓鼓地跟着夏明媚走了。
翠云刚迈进侯府的大门,一位小丫头便笑着上前道,“是四爷的带回来的客人吧?我们侯夫人有请……”
莫非是要商量袭爵的事儿?翠云顿时倍感荣幸,急忙整理整理衣裳,拉着儿子上前去。
夏明媚中午回来的时候,侯府花园正举办接风家宴。
入席后,四房的四爷夏修身笑道,“娘,我有一事禀告……”
老夫人装作没听到,笑道,“来,大家干杯……”
四房的夏修身重复一遍道,“娘,我有一事禀告……”
老夫人依旧装没听到,转身说道,“金儿,上来布菜……”
夏修身不依不饶,加大音量道,“母亲!我有事相告!”
老夫人满面寒霜,“你说吧。”
夏修身兴奋地搓了搓手,喜不自胜道,“娘,您看,如今侯府子孙凋零,侯爷那一脉断了,大哥也与侯府断绝关系了,而我如今找回一个儿子……”
老夫人的脸色愈加如寒霜一般。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要他儿子袭爵吗?
要一个妓女的儿子袭爵?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吗?亏他想得出!
一旁站着的婢女们忍不住纷纷捂嘴,想笑又不敢笑。
老夫人静默,可怕的静默。
夏修身涎着脸道,“您看……”
老夫人的满腔怒火刚要发作,却听得花园的水池传来惨烈的呼叫声,“救命啊!救命啊!”
老夫人带着众人过去一看。
夏猛正在一旁的水池里扑腾,夏修身一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落水了,立刻紧张,冲下人道,“还不快去救三少爷?!”
少……少爷?众人愕然,还没认祖归宗就自封侯府三少爷了?
而夏明媚正坐在池子旁淡定地吃葡萄看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