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媚在楚陌的一路护送下回到侯府。
因为春天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她又彻彻底底地淋了一场大雨,因此回到侯府夏明媚就病倒了,这一场病来的汹涌而又猛烈,夏明媚缠绵病榻三个多月。
这一日,夏明媚醒来的时候盯着天花板发呆,金儿进来行了个礼,道,“小姐可是好多了?”
夏明媚心情不好,默然无语。红儿代替她答道,“好多了,现在也不怎么咳嗽了,只是偶尔走路脚步虚浮。”
金儿便笑道,“那看来是大好了,老太君命我来说一声,说是今日去感业寺拜佛,她让你陪她去。”
夏明媚低声说道,“知道了,我待会儿熟悉一下。”
金儿笑着“哎”了一声,便退出房间。
夏明媚默然无语,起身,红儿替她梳洗。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病了一场,病容萧瑟,肤色有些发黄,嘴唇苍白、干燥起皮,眼睛却依旧清澈明净。
夏明媚取出生病前做好的润唇膏,厚厚地在嘴唇上涂了一层,自己开始化妆。
粉底液、眼线、腮红……有条不紊地上好。
镜中的自己越来越接近原来那个明艳动人的自己。
这一刻,夏明媚突然明白了化妆的意义,化妆是追求一个更好的自己,困境中化妆是一种身处困境却对美好生活的不懈追求!
只差口红了。
嘴唇苍白,夏明媚却不上口红,而是接过巧儿手中的牛乳和糕点匆匆吃了起来,又吃过了药,这才拿起梳妆台旁的手绢,原来涂在嘴唇上的润唇膏已经彻底地滋润了嘴唇,她拿着手帕稍稍用力,把嘴唇上的死皮轻而易举地给摩擦下来。
嘴唇顿时呈现了水润光彩的样子。
夏明媚这才拿起一支珊瑚红的口红,薄薄涂了一层。
气色顿时好了很多。
按照侯府的规定,子孙陪长辈出门的时候,必须提前在大门口恭候。
夏明媚站在大门口。
春寒料峭,天空扬起了鹅毛大雪。
上官明,你在哪里?你可还好?
夏明媚用指尖拈起一片雪花,眼里是彻骨的苍凉。
眼见得下雪,红儿急忙取了猩红大氅,给夏明媚披上,“小姐,小心凉。”
巧儿也递过一个汤婆子。
街上的不远处,一家店铺门口,是一辆马车,装潢简洁明亮,是夏明媚喜欢的类型。
店铺里走出一对男女,那男的用手护着那女的,给她撑伞,亲密无间的样子,是上官明和他的新婚妻子。
两人亲亲热热地上了马车。
夏晚雪刚逛街回来,一身裘皮大衣,她含着最恶毒的笑上下打量夏明媚望着上官明夫妇神不守舍的样子。
“哟,我的好妹妹,你在看什么呢,雪地里冷,别冻着了,要好好活着,不然让二姐我怎么挤兑你取乐啊?”夏晚雪嘴唇上的胭脂红透了,她用一方鹅黄的手帕掩住口,眼里的恶毒似乎能滴出毒汁来。
夏明媚的眼里突然有了泪,她第一次没有跟夏晚雪计较,转身的时候,两滴热泪落下,在洁白的雪上烙下两个泪痕。
过了片刻,老夫人走了出来。
夏明媚抽抽鼻子,擦干眼泪。
老夫人视若无睹。
上了马车,一路无语,直到到了感业寺。
老夫人进了佛堂,夏明媚站在厢房里等她。
厢房本就有些暗,加上下了雪,更暗了。
烛火跳动着,映着夏明媚的脸庞。
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重得很,来人应该是个男子。
那人到门前,推开门,瞳孔一缩,惊诧道,“怎么是你?!”那人一袭赭石色狐裘,一双皮靴上面还带着点雪。
来人正是楚璃。
“三皇子?你来这儿做什么?”夏明媚讶然。
这时候,又传来了脚步声。
楚璃连忙拉着夏明媚躲在柜子后面。
一个身量健美,身披豹皮大氅的人走了进来,那大氅的帽子盖住了他的头,不露一丝一毫痕迹。
夏明媚转头,用口型问道,“是谁。”
楚璃张口,也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楚深。”
那人的后面跟着一个人,披着黑色斗篷。
两人进了房间,闩上门,放下斗篷和大氅的帽子。
正是楚深和何泽。
“那人在这里吗?”楚深坐下,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何泽抿了抿嘴,“多少次别人给她送饭就是送到这里。但找不到具体牢房在哪。所以,一定有机关。”
“我想也是。”
楚深起身,四处打量。
正当此时,传来了几个洒扫杂役的声音。
他们准备进来,楚深和何泽对视一眼,“走。”
两人从窗户翻了出去。
洒扫杂役准备进来,夏明媚隔着门肃容呵斥道,“大胆,侯府女眷在此,岂敢进来?”
杂役慌忙打了个哈哈,“真是对不住了,小人听见里面没声音,所以以为没人。”
“去吧。”
“是。”
待人走远后,楚璃便开始在房间里东翻西找。
“……你也在找那个人?”
“是啊。”
楚璃四处查找,却了无音讯。
“你这么找不是个办法。”夏明媚淡淡道。
“那你能怎的,难不成把房子拆了?”楚璃一挑眉。
夏明媚试着扬声叫道,“你好,我们是来找你的。”
这时候,天花板传来砰砰的声音!
难道在二楼?两人同时想到,于是慌忙跑到二楼,可是二楼没人。
“这就怪了……”楚璃浓眉紧蹙。
“等等。我看这楼很怪啊,二楼和一楼之间似乎有夹层!”夏明媚一语中的!
两人找了个梯子,爬到天花板东敲西敲,发现天花板是空心的,终于在天花板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