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孤月高悬天际,穿梭在漫天黑云之中,落尘脚踏一柄蓝剑,一路向东南飞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伤势太重,他脚下一软,径直向一片山头栽落下去。
一声闷响,惊起林中鸟雀无数。那个少年静静地躺在湿冷的土地上,一动不动,还未褪去的绯瞳缓缓地闭上。黑夜无声的掩盖了他满是伤痕的身体,古老的森林恢复了死寂,偶尔传来两声猫头鹰凄惨的鸣叫。
笠日,和旭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在林间地上洒下斑驳碎影,远处隐约传来了阵阵鸟鸣,落尘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脸色白得几乎透明。
慢慢睁开眼,落尘没有起身,因为只要稍一动弹,全身俱痛。而且此刻他心如死灰,只想静静地躺着。昨日之景在心头挥之不去,彼时他意识混乱,心绪狂燥,心中唯余杀戮之念,现在忆起仍心有余悸。
阿翔因为他死了,自己压制七年之久的那股力量竟是自身的煞气!孽障?孽障?执法长老的那句孽障才是最致命的吧,自己竟是妖孽!巫女之子,天墉掌门之徒,竟是妖孽?
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了吧!每到朔月之夜除了狂燥的情绪之外,还有一股隐晦的妖气,他是修道之人,又怎会感觉不到?原来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有谁能告诉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谁?这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现实让他仿佛一下子掉入了无底深渊。真是天意弄人,落尘不由苦笑。
就这样满腹心思地躺着,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蒙笼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可怕的夜晚,长舌拽地的女人,漫天狂舞的魔发,然后便是一群恐怖的恶鬼张着血盆大口向满身是血的娘扑去……落尘猛地睁开眼,才知道自己又做恶梦了。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夕阳余辉如流水般从天边倾泄而出,缓缓流进这片森林之中,洒在落尘苍白的脸上。
他缓慢的坐起身,轻轻拾起身边静静躺着的蓝剑,一改往昔的清冷,目光温柔如水,隐隐透着几分忧伤,几分愧疚和爱怜。
这是娘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左手托住长剑,右手白皙修长的五指小心地抚摸剑身,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冷霜,你可知自己跟随多年的主人竟是妖!我是否负了恩师重望,辱没了你绝世神剑的威名?”冷霜默然无声,只是隐隐泛起了蓝光。
落顿了顿,皱眉沉思良久,忽然又叹了口气,面上浮现一丝不忍道:“我已不配做你的主人,你还是快快回到师傅身边去吧!”说完将剑轻轻放下。
正欲起身离开,冷霜却是光茫大振,忽的飞了起来,在落尘头顶盘旋几圈,随即落入他的怀中。落尘一愣,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浮起一抹欣慰的笑,道:“得剑如此,我亦何求!”
拖着沉重的身体向着不知名的方向缓缓走去。夜色如潮,渐渐淹没了整个天地,空气中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越来越浓重,落尘皱了皱眉,那种气息对他们修道之人来说极为熟悉,妖气!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远处隐隐传来怪异的声音,阵阵夜风骤然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