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年后
冬天的天空大多时候都是白寥寥的,大地也一片银装素裹连个鬼影都不愿意这时候出来,于是大雪地里蹒跚行走的这个消瘦身影就显得格外寂寥。
蔡唐提着两个装满着各类物品的大塑料袋,袋子上写着红色某某超市的字样还有销售电话,显然他刚从超市回来。
“站住!打劫!”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伙拿着锋刃明晃晃匕首的人,他们都穿着厚重的黑色袍子,再加上头上同样黑色的帽子几乎将每个人从头笼罩到脚。他们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格外显眼,像是冥河上漂浮的幽灵。
“你们又来?有完没完?”脸被夹杂着冰气的流岚拂面而冻得通红的蔡唐,一直平静的小脸终于露出一丝怒色。
他今年十五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伙人从他七岁那年便开始打劫他,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二年级学生有什么好打劫的,更为巧合的是他们总在他生日的前一天出现。嗯,这特么已经是第九次了。
他将愤懑的眼神投向那个大块头,冰冷的目光就像海水一样在雪地上蔓延开来,白雪即将成为冰窖。
那为首的一人虽然同样被黑色袍子笼罩全身,但是你依旧可以看出他的身材,个头中等,但腰围却是一般人三倍甚至四倍粗。谁要看他一眼,眼睛肯定可以榨出三斤油。
“嘿嘿,这不巧了嘛这不是。”胖子似乎也是有点尴尬,摸了摸头,那抹憨笑被寒风吹散,反而带来一阵冷咧,他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匕首对着蔡唐,语气冰冷的重新说了一句:“打劫!”
蔡唐皱了皱眉,他实在是不怀疑这个胖子会真的下死手。前几次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刀锋划破空气而带来脸上的冰冷,但如他临死前所愿,那把明晃晃能倒映出人影的匕首竟然橡胶做的,他幸免于难。
第二年,在匕首锋利的剑刃朝着自己胸口刺来时,匕首突然断掉只剩下一个把柄。第三年,在匕首插到自己身上后,他发现那竟然是软软的橡皮泥…
可蔡唐敢发誓,无论你怎么捏或者你的技艺多高超,软软的橡皮泥也绝对不会发出那种质地实在的锋利感。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蔡唐身子微微后退的同时,眼睛使劲盯着他手中的匕首。他确信这次自己看得绝对清楚,这是一把可以削苹果,可以杀人的匕首。但他毫不怀疑前八次自己同样有看清楚。
“嘿嘿。”胖子只是发出了一阵阴测测的怪笑,他的身后五个幽灵一般的人突然飘散开来,堵住他的后路。
这群人的做法和穿着让人情不自禁地起鸡皮疙瘩,蔡唐破旧棉袄内仅存的一丝温度因为发寒的背部而烟消云散。
一股无名火腾地升起,好不容易出来买东西可以暂时逃离那个地方,结果你们这群人又跑过来,那股死神靠近的冰冷让他恐惧的同时又极为愤怒!
胖子可不理会蔡唐短暂惊慌后就变得似要杀人的目光,撇着那张比冰雪还阴寒的胖脸向蔡唐走去,在他离蔡唐只有两步远时,抬手一伸,那明晃晃的匕首便毫不犹豫和收力地向蔡唐刺入。
蔡唐清晰地看见雪花在刀锋的气流下凋零。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瞳的光彩如刀子一般破了九幽直达冥河。
而就在这时,一股无形波动荡起,这个体重客气点说也不会低于三百斤的大胖子,竟然犹如一颗炮弹般被向后弹飞。
感到莫名其妙而且怀揣死里逃生感慨的蔡唐还未来得及欣喜,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因为这胖子在空中那张阴测测的胖脸竟然划过一抹惊喜,惊喜是什么?他会飞了?但明显不是,因为在他被弹飞到七八米高时,他的身子很平稳地收住,然后很平稳地落下,显然他早已经会飞了。
胖子落了下来,大手一挥,便带着其他几个黑袍人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撤退。明亮白色的日光洒下来,到温度很快就被大风拐走。如果不是巷子里多出来几个脚印,蔡唐甚至觉得自己刚刚在这里睡了一觉。
“有毛病!”蔡唐呸了一句脏话,将袋子里洒落出来的一些零食重新装回袋子。这是巧克力丸,还有这薯片薯条奶油饼干和很多的奶制品饮料和碳酸饮料。这些都是堂弟点名必须要买的。
再看那被压在最下面并且已经被压碎的奶片,这是阿姨为了犒劳自己出来买东西而大发的慷慨。碎了就碎了,蔡唐并不喜欢吃奶片,这种嚼在嘴里粘牙含在嘴里无味的东西,简直就跟这十五年的生活一样。
被重量拉得越来越细的塑料手环紧紧勒在他被冻得通红的手上,那是一条瘆白的痕迹,他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不久后会消掉。在快到家的拐角前,他放下袋子,双手放在嘴前哈了几口气,他在犹豫。
他仰着头看着天空,瓜子小脸上长而整齐的眉毛下是一双漆黑而又明亮的双眼,他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没有聚焦的瞳子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整张脸上虽然并不是让人一看就觉得俊美异常,但是那股温和下隐藏的坚毅却犹如在冬季已经潜伏的惊雷,偶尔不经意的释放便会让人感受到无限的魅力。
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前,蔡唐按响了门铃,很快就听到那道熟悉而又像马蜂尾巴的声音,尖锐而且可以伤人。
“来了来了。”门很快被打开,一个围着围裙身材臃肿的女人几乎挤满了蔡唐的整个视野。
“哎哟,快进来。”语气仿佛放在冰天雪地里储存过,阿姨并没有去接过蔡唐手中沉重的塑料袋,也没有问外面天气冷不冷这样的蠢话。她只是回过头对着楼上温柔地喊道:“小德,你要的零食都买回来了。”
紧接着震得楼梯灰尘不断的身影便从楼上跑了下来,这是一个同样体态饱满的胖子,相比较蔡唐消瘦的身材,他简直肥胖得像一头猪。
蔡唐想,自己上辈子难道嘲笑过胖子,所以这辈子才派了这么多胖子来折磨自己?他放下东西很自觉地准备走向自己的房间。
“过来和你堂弟一起吃啊。”就在这时一个正在看电视的男人扭过头来说道。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他收养了蔡唐,在十五年前。
正抓起一把薯片喂进嘴里的蔡德皱了皱眉,将愤怒的目光看向自己母亲,后者显然明白自己宝贝儿子的意思,他从来不喜欢别人来分享他的东西,哪怕是多得吃不完的薯片。所以她体贴的说道:“蔡唐还要去楼上复习功课。”
“早知道当初不收养,反而少一个累赘。”看着走上楼的瘦弱背影,阿姨瞪了叔叔一眼,脸上浮现了沙漠一样的表情,寒冷炙热,干涸枯燥。
“医生检查出来你不孕,是你提议要领养的。”叔叔的目光没有离开电视,顿了一下他小声嘀咕道:“如果不是领养了他,你的病怎么会好?又怎么会生下小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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