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小象载着圆聚六人在路途中果然遇到了前来接应的人。他们骑着战马,身着飞鱼服,腰间均配着绣春刀,脚上均穿着铁网靴。
在下叫陆昆亨,请问诸位可从象林谷而来?
正是。圆聚正色道。
是谷主派你们来营救陛下的吗?陆昆亨道。
谷主?陛下?圆聚有些惊讶道。
是一位黄衣姑娘让我们去汀州救人。你说的陛下是?欣沅立即回答道。
那就对了。诸位快跟我走吧。陆昆亨神色严峻,又立即拍马往回行驶。
此时的汀州城已乱成了一锅粥。蹄声滚滚,马声嘶鸣,赛似惊雷,十几个身穿明军制服的人策马而来,卷起漫天飞沙。
“鞑子来了,鞑子来了,大家快逃吧!”不断有人在呼喊。汹涌的人群或惊慌失措,或毫无秩序的逃窜,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嗖嗖嗖……”只听弓弦连鸣,箭啸刺耳,不断有百姓痛苦倒地。为首是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头顶铁兜盔,身着铁片胸甲,只见他举着虎牙刀高声吼道,杀进汀州府,擒住朱聿键!
你这个汀州知府怎么做的,汀州城墙不是固若金汤吗?这么容易被攻破了!你们拿着大明的俸禄,就是这么做官的!在府衙,一个穿着龙袍的中年人听说鞑子攻进城来,暴跳如雷。此人正是南明皇帝朱聿键!
听到朱聿键的咆哮声,一个头顶乌纱帽,身着青色官袍的官员跪在地下瑟瑟发抖,声泪聚下道,微臣有罪,可事已至此,陛下快快逃离此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的,陛下,快逃吧,我们还有几百名土兵衙役,我们誓死保护陛下周全。一个腰间同样配着绣春刀的贴身侍卫从容说道,身边的几名大臣也纷纷跪下来附和恳求。
府衙外,一场激战开始了。一边是鞑子,他们战马分散开来三五成群,左冲右突,劈砍挡砸,可是怎么也冲不跨府衙最后的防线。
另一边,戴着四方平定巾、身穿皮圆领长袍、足穿蒲草编制的鞋,打扮像平民一般,这正是大明的士兵,只见他们有的手持雁翎刀或者长矛,勇敢向前拼杀;有的却低头藏脸,举起小圆盾,护住面门和胸腹要害,乱挥兵器,并往后退缩。
真正让鞑子畏惧的不是这群士兵,而是不知武艺深浅的江湖义士、侠客。只见他们功夫明显技高一筹,令人胆寒。他们每一剑都迅捷如电般凌空劈下,森寒凌厉的剑气不断击中鞑子,不断有战马受伤倒地,不断有鞑子鲜血如注,从马背摔下,瞬时毙命。
朱聿键扫视了一遍满脸泪水、呜咽哀求的大臣,最后把目光盯在贴身侍卫脸上,喃喃道,逃,往哪里逃,太子没了,皇后没了,什么都没了,朕往哪里逃,朕那样勤奋,那样自奉甚俭,不纵情酒色,洞达古今,却还是救不了朕的百姓,救不了这大明朝,朕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陆昆亭,你快带他们逃吧,去找你哥吧!
朱聿键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哀伤、无奈。
陛下,不要放弃,我哥已去象林谷寻找救兵了!相信他很快就回带兵回来解汀州之困的。陆昆亭安慰道。
陛下,快抵挡不住了。不过还好有一些江湖勇士、绿林好汉前来保驾,我们快走吧!从外堂跑进了一名侍卫,额角见汗,脸色灰白,握在刀柄上的手微微发抖,一边喘着气,一边细声报告。
这时,只见一个大臣站立起来哈哈一笑,对朱聿键行礼道,陛下对臣等厚爱,即使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请陛下珍重!说着,他举起手中佩剑冲出内屋,高声喊道:朕就是大明天子朱聿键!
只见他飘身而起,稳稳落在一个无人落座的马背上,一抖马缰,搓唇发出一声锐啸,向鞑子冲去,手中的剑左右砍杀,那样子似乎要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远处而来的鞑子越聚越密,哪里能冲得出去,马匹很快被击杀倒地,他也掉入地下,被鞑子一窝蜂般围住,像砍西瓜一样乱刀劈成了几半。
陛下,你把龙袍脱下,换成布衣吧!陆昆亭对朱聿键说道,同时又望了其他群臣道,现在还有谁,愿意为陛下尽忠!
我,我!人群中立即站出来两个人穿着飞鱼服的人。
很好!这里有两套龙袍,你们赶快换上吧!陆昆亭道。
这,卑职不敢!其中一人惊惧道。
这是让你们假扮陛下,好协助陛下离开,难道你们不愿意吗?陆昆亭不解道。
好,愿意,愿意!两位侍卫恍然大悟道。
大师兄,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你看鞑子像蚂蚁一样,越来越多,怎么办?一位穿灰色道袍的蒙面人焦急地问道。
一个穿着蓝色道袍,同样被蒙着面的人,还未来得及回答灰色道袍人,就看见衙内走出两位身着龙袍的男子,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身后身前迅速有侍卫靠拢,两师兄弟一愣,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射箭,务必斩杀朱聿键!一清军官员在汹涌的鞑子队伍中大声吼道。瞬时,“嗖嗖嗖……”一箭连着一箭,像下雨一样不停,飞了过来。大家左挡右挡,还是有一支箭正中向左穿着龙袍的男子。
此时,陆昆亭架着朱聿键走出,大臣侍卫、士兵衙役向左向右沿着两个小道,分开两路拼杀。鞑子并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朱聿键,也不得兵分两路。
这时,又不知从哪里鱼贯涌出了手持火铳的一群壮士,他们对准鞑子,扣动机括,“砰,砰砰砰……”一阵爆响让鞑子顿时乱了阵脚,在硝烟弥漫中,不断有人中枪倒下,并发出痛苦的呻吟。
陆昆亭趁势刀锋呼啸四面翻卷,杀出了一条血路。一路护送朱聿键出城到了汀江边。可只有江心才有零散的船只,往哪里逃呢?
往卧龙山上走吧,那里山高林密,便于躲藏,也便于攻击突围。身着青色官袍的官员忐忑地建议道。
这时,鞑子像阴魂不散似地又围了上来。
吴知府,请你带路,你们几位侍卫带着陛下往卧龙山上突围,我来断后!陆昆亭说着,便挥舞手中的染血的钢刀,左砍右劈,几个鞑子惨嚎几声,顿时倒在血泊之中。
突然一支冷箭飞了过来,正中陆昆亭的胳膊,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两位穿着道袍的师兄弟展开提纵术,飞驰而来,和陆昆亭共同阻击这些清兵鞑子。陆昆亭见清兵越来越多,而自己又受伤流血,便纵身一跃,跳入浩瀚的汀江之中。
哎,真傻,这样自杀,还不如战死好了!穿灰色道袍的蒙面人有些叹息道。
师弟,我们也快走,这鞑子实在太多了!师兄说着,身子一提,也向卧龙山疾驰而去。师弟见此,也跟了过去。
此时的汀州城火光漫天,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人们不停逃跑、哭天抢地、惊恐绝望的呼喊与悲鸣。短兵相接处,兵器交击声、战马悲鸣声、士卒惨呼声交织在一起,让这古老汀州城声动云霄、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