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莹的雪色长发散乱地泻在被面上,令人神魂颠倒的清雅面容居然挂着一脸无辜的表情。月桥懒懒地扯开被子,露出大敞的衬衣领和精致的锁骨,眸中蓝影仿若琉璃光辉。
夕颜在心里啐骂一声,妖精。然后强迫自己回想他的隐瞒和欺骗,总算成功地保持住了脸上冷漠的表情。
“怎么进来的。”她上前用刀指着他的颈,冷冷道。
“有钥匙。”
“什么——?!在哪!”
月桥神情自若地指了指牛仔裤的腰带。
夕颜扫过那一串钥匙,目光定在他的细腰上,在心底深吸一口气,莫名觉得酒好像还没醒彻底。
“拿来。”她稳了稳气息,板着脸伸出手去。
月桥浅浅笑着看着她:“我还有很多备份。”
“……那么赶紧出去吧,我要睡了。”她困得要死,眼下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你说的,我可是统帅,处理整整一天的烂摊子,哪还有力气起来。”
该死,他到底在她房间呆了多久了,从她收拾行李、焚香,甚至泡澡、入侵资料库?
“少,废,话,赶,紧,走——!”她一字一顿,刀尖毫不留情地直逼他的颈,从某个角度看完全像一场谋杀在即。
他淡淡地笑笑,如风过山岚,令她有些惘然。下一秒,他突然直起上身,她惊诧地后退一步,下意识将手中的刀向后猛然甩开。
这个动作有些过了,不得不说还有点神经质。刀身飞了出去,直接击中了后方的半环形木质书架,留下了不浅的刻痕。
她愣在原地,抬头见他眸色渐深。
月桥有些怜惜地叹一口气,将她揽入怀中,温柔低语道:
“你看,拿着利器比划是多危险的事,伤了自己如何是好。”顿了顿,他轻抚着她的背浅浅笑道:“我知道,你还是心疼我。”
夕颜趴在那个幽香萦萦而又温软的怀里,嘴角一撇。
“谁心疼你,我干嘛要心疼一个骗子呢,千里迢迢地来勾引我,和那个死女人左右暗示我皇宫有多方便找我妹妹,坑我当了什么女皇,你们以为我喜欢当啊,你们不觉得很莫名其妙吗,死骗子!”她咬牙把“骗子”这两个字加重了语气又拖长了调子。
听到“勾引”这两个字,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还笑!”夕颜挣开他坐到被子上。
“勾引……”
“…怎么,不是勾引是什么,你看看你……”她抖着手指着他敞开的领子。
“明明是你勾引我。”
“我哪有!”
月桥扬扬下巴示意她的穿着,浑身上下只一条浴巾。
夕颜深吸一口气抱住双臂,“是你闯进我房间在先!”
月桥沉默不言,一双眼只盯着她细嫩的颈和雪白娇瘦的双肩,橄榄色的发丝若有若无地撩在两侧。
哪里好像不太对……
“等等!”夕颜一把拿开捏在腰间的手,“我有问题要问。”
“九大圆桌骑士剩下的三个是谁。”
月桥挑了挑眉:“一个公主,一个妖,一个卧底。”
“什么乱七八糟的……”
“莉莉安公主,时之妖钟灵,还有不便于暴露身份的监狱长,拉比。”
“莉,莉,安——!”
“你想听改日再聊。”他一把?住她揽到在床上就要有所行动。
“起开混蛋,之前约定的什么忘干净了是不是!”
“一点没忘,同床共枕已足够,我的愿望就这么多。”
“起开我要换睡衣——!”
——
天将明,幽香氤氲。
第一缕光线尚未穿透窗帘之时,夕颜觉着左耳垂有些痒,下意识伸出手去,摸到了纤长的手指,顿时心底一凉,转而回过神来,想起月桥昨夜留宿在此,便有些无奈地翻了个身,正对着那人澄澈透亮的瞳。
“吵醒你了?”他的声音缱绻而温柔。
“嗯,你干嘛呢。”
“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什么大小。”
月桥将一枚耳钻举到她眼前,她挪了挪身子,拿过来仔细端量。
一模一样的切割面,夕颜凑近他的脸,对着右耳那颗钻两相比较。
真是天神泪,坠凡尘,这么完美的成色本就少见,精雕细刻更是流光溢彩,蔚蓝如海,没想到居然有两颗。
“一对的?”
“嗯,本想登基大典那天给你,等不了了。”
“这个很贵吧。”
“全彼岸只有一对,‘confuse’首席设计师卡夫尼亲手打造的。”
“恰好我有耳洞,帮我戴上试试吧。”
月桥坐起身来,让她枕在自己腿上,轻柔地捏着那纤小的耳垂,缓缓道:
“刚戴上可能会有强烈的感觉,因为原材质是鲛人之泪。”
“鲛,鲛人?!”她惊异道,忽然觉得原本冰凉的钻面在升温,几秒种后,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啊…好烫!”耳钻的温度滚烫,如同炽热的烈火一般,令人产生被烫伤的错觉。月桥伸出手指在其上轻轻抹过去,片刻后温度降至如常。
“刚刚那是……”
“相爱的温度。”月桥轻声道,眸心沉着一丝杳然,“记得我跟你说过时之妖么,妖在彼岸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数量极少。百年前,河海中曾有鲛人,它们的眼泪化为玉石,佩戴的双方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意,从此连成羁绊。只要心意相通,不摘下的话,到哪里都能找到彼此。”
夕颜抬手摸了摸左耳的耳钻,温润光洁,像是有呼吸一般。
“这对耳钻有名字吗?”
“无岸之爱。”四个字一字一顿,一字一沉远,仿佛隔了百年那么久,可它要的不只是百年,是生生世世。
她轻笑一声:“真是纠缠啊,连尽头都没有。”
“天还没亮,再睡会吧。”
“不了,今天得准备明天登基的事宜,上午要会见莉莉安公主。”夕颜赤脚下了床,回身无奈地看着他,“我要换衣服,你回避,还有,一会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不可以让任何人看见你从我房间出来。”
月桥用一条黛蓝色的缎带松松地束起了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然后不由分说地将人抱到床沿上。
夕颜一只脚踏在脚榻上,另一只被他抓住了放在腿上,她看着半跪在红木地板上的男人,满心满魂地受宠若惊。
“别这样,太造孽了,上乐的姑娘们会打死我的。”
月桥一手握着她白而纤细的脚踝穿鞋袜,语气仍是淡淡的:
“你不怕着凉,我有什么办法。”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好么,感觉会折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