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宴席结束之后,众人各自回宫回府歇息,并派遣了各自的势力去查那位凌生公主的来历背景,帝妃的小型家宴虽殿内都是各自的心腹,但周围的小太监小宫女却并不是,只能隐约打探出来似乎是点心中有毒,压着两个人去之后一个人摇身一变成了公主,另一个却被白珣软禁了起来。
当晚白珣带着万俟无端在顾清芫的上阳宫内细细地问着话,硕大的沁兰闵园沉寂下来。
八月的天气,对于楚泷侬而言,有些阴寒,何况她琵琶骨受了伤,因着万俟无端的缘故,白岩也没有太过于怠慢她,但她静静坐在小几边上,靠着垫子时,看着空旷的屋子时,却还有一些失落孤独。
正当楚泷侬带着些许忧伤,慢慢地曲着手臂去倒水时,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夜里带着寒意的风盘旋着飞进来,楚泷侬窝在垫子厘米,微微打了个寒战。
先进屋子里面的是白桓,他垂目走进来,看着自己的脚尖,一侧身请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雪白斗篷,上面绣着落梅雪景。这样的斗篷多是女子所用,但他穿起来竟却毫不女气,他缓步而来,身后尉施将斗篷取下,放于手臂,跟在他身后走来。
楚泷侬慢慢站起来,行了礼,道:“参见王爷。”
白桓缓缓说道:“这是齐王殿下,白澈。”
“齐王。”楚泷侬微微欠身,双目垂地,也不看他。
白澈道:“楚姑娘坐吧。”他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带着清凉。
楚泷侬听见他唤“楚姑娘”,也不想多加言语,虽说白澈说了做,但她却不会坐回原地,走到下首坐到了右侧的椅子上。
白澈微微笑着,坐到了首位,他一落座也没废话,直奔主题:“楚姑娘,你所做的点心有毒,这想必没有错吧。”说着微微一抬手,尉施抬着一个篮子放到楚泷侬旁的桌上,打开篮子取出水信玄饼,取了银针,只是在水信玄饼周围微微一层,银针就已经变色了。
楚泷侬面不改色地看着尉施,后者放下银针后退到一边,微微看了楚泷侬一眼。
楚泷侬只觉得他那一眼很是奇怪,带着些许怜悯和其余复杂情绪。她心下奇怪,但也不想多问,对上白澈,道:“草民做的水信玄饼周围,没有桂花粉。”
她从未好好看过白澈,只是此刻一看,心底只觉得有些惊艳。有些男子,长得并不是英朗那一类的人,他们长得好看,颇有些清新俊逸的感觉,但却并没有女气在其中,但只是一眼,却能够确定他是男子。
有一种美丽精致的危险,只是属于男子。
白澈看见楚泷侬眼瞳一缩,有着片刻的晃神,但瞬间恢复清明,也只是微笑:“可有证人或是证据。”
“无端。”楚泷侬说完之后道,“万俟无端。”
“那是凌生公主。”白澈纠正之后,微笑道,“那也就是没什么证据。”
楚泷侬有着一瞬间的沉默,她看着白澈一直保持着的微笑良久,只温和道,“齐王殿下早就知道草民没有下毒的证据,为何还要一直追问?”
房间内有着一瞬的死寂,许是外面风有些大,楚泷侬还能听清外面秋风穿廊的呼呼声。
似乎过了很久,却好似只不过几瞬间,白澈低低笑着:“是吗?”
“水信玄饼切开,银针试里面有无毒。若是银针还是变黑,那草民无话可说。”楚泷侬静静的说着,声音毫无起伏。
“楚姑娘,你要知道一件事情……”白澈靠着垫子,觉得垫子里面有些温热,也没觉得厌恶,继续说道,“证据在本王这里。”
楚泷侬沉默良久,对着白澈似乎亘古不变的笑意,缓缓说道:“那草民,确实无话可说。”随机垂目沉思。
两人之间又是良久沉默,只能听见屋外瑟瑟秋风扫落枯叶的声音。但楚泷侬知道那声音迟早会停止。
“那么,齐王殿下,你想干什么呢?”楚泷侬再次抬头对上白澈的眼,带着许久未有的认真。
她的一番姿态,引得尉施白桓侧目,心中奇怪这位姑娘大褶子上都没怎么出错,怎么这些小的礼节方面就没对过——比如现在,一介平民是不能也是不敢和王侯平视的,她倒好,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不知道几次直直地看着白澈去了。
还是王爷(主子)长得太好看了——白桓尉施如是想着。
他两还在原地想着这些细小微末事件,白澈已经微微笑着道:“楚姑娘,你要知道——本王的马,并非是能拿了就跑的。”
楚泷侬当即沉默无语,她面上平静如一潭秋水,但内心却万马奔腾波涛汹涌。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窗外秋风卷过落叶,良久才道:“我留了银子,以物换物。”
白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久久未言,直到楚泷侬避开双眼,才道:“大约明日午时,你就会被陛下释放。”
楚泷侬一侧首,轻轻应答:“随后呢?”
“要看楚姑娘你的本事了。”白澈微笑着,眼眸深深,他的声音清凉却带着低沉,恍若寒秋十月,夕阳西坠之后天地沉入一片黑暗之中,“看你,能否活过这个晚上。”
“你的无端,现在正在上阳宫里面和陛下贵妃说着话,白岩回到住处歇息去了,本王的永明宫离这里有着一座御花园和两座亭苑的距离。楚姑娘,希望你今晚好生歇着。”
白澈微笑着,任由尉施给他披上披风,系好带子,随后走入深深夜幕之中。
楚泷侬没再开过口,她不知道白澈为何这样对她说,半是带着威胁半是带着提醒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起身行礼道:“草民恭送王爷。”
看着尉施离开时将房门关起来,楚泷侬缓缓去倒了一杯水,冷水饮下之后楚泷侬打了一个寒战,她搓了搓手臂,将房间里面的蜡烛全部拿出来,慢慢堆了一桌子,逐个全部点亮,随后窝在小几里面,看着烛火通明的房间,下意识咬住了嘴唇。
夜半之时,楚泷侬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只觉得天色怎么还不变白,怎么月亮还是那么的亮,怎么越来越困,为什么齐王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他是想保她提醒她,那为什么不留下人陪着她?
她越想越不得解,越想越困,最后整个头靠在了小几上,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秋风冷然,寒意刺骨,脑中一片空白的意识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缓缓地向她爬来,她一个哆嗦,猛然睁开了眼睛。
随后映入眼帘之中,是一条足有碗口粗大的巨蟒慢慢地从窗口爬过来,月光洒在它的身上,金光粼粼反射出楚泷侬惊惧的眼。
那蛇距离楚泷侬不过一只手臂的距离,却还在慢慢向前蠕动,楚泷侬知道这蛇没毒却也致命,能把人缠死之后吞噬下去整个人。
她慢慢地向后移,只觉得双肩作痛,移动了半天双脚踩地,她猛然朝着门外蹿步飞奔,撞翻了一桌子的烛火,踹开房门飞奔而去,她看见守门的五个侍卫纷纷抱刀沉睡在门口,一脸平静。
楚泷侬不计细看,直直奔向外面,她一路狂奔,寒秋之际,额上沁出细细的汗水,琵琶骨处疼得几欲昏死过去,但她脑中却依旧清晰地显示出那条巨大的蟒蛇,带着泥泞血腥的气味,缓缓地朝她爬过来。虽然她已经奔出了很远,但仿佛那条蟒蛇就在她身后,即将爬上她的衣裳,一口吞下她的整个脑袋。
她一这样细想,就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想跑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仿佛跑了很久,但楚泷侬依旧就和不适,胸口有些沉闷,她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看,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但御花园中空空荡荡,一片寂静,她倏忽就觉得不好,心底凉成一片,仿佛整个人浸在了寒潭之中。
楚泷侬沉下呼吸,让自己慢慢沉静下来,她闭上眼睛,慢慢讲神识扩大,慢慢地向前走去,突然她一怔,发足狂奔,朝着御花园的水池奔去。
随后不久,她身后响起嗡嗡的马蜂声音,她跑到水池边上,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寒潭浸身,楚泷侬闭眼潜水到底部,觉得水面上马蜂依旧在盘旋,久久不离开。
忽而就听到一道男声响起,仿佛就像她的一根救命稻草,及时地响起。
“唐萧,把这些马蜂都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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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阿楚,有,异能。
虽然比较鸡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