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悦琛收拾好表情,淡笑着走进门,“余舟,这咖啡没毒……欸,宋叶,你也在啊。”
“嗯。”宋叶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不过待会儿还有事情,马上又要走了。”
“什么事啊?”方悦琛随口一问。
“明天要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所以要去准备一套适合的礼服。”宋叶道。
方悦琛点点头,然后将咖啡递给余舟,调笑道:“余舟,这咖啡你还喝吗?”
余舟拧眉,伸手接下这一罐咖啡,经历刚才这一系列事情,他没有兴致喝咖啡了,不仅如此还被吓出了心理阴影,“……我还是把它倒了吧。”
在场的其余几人见着这一幕,都有些忍俊不禁。
宋叶告辞后,就抱着怀中安静的折耳猫,从警局离开,回到车上。
“喵呜~”折耳猫惬意地叫了一声,半眯着眼睛,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好。
“老陈,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宋叶轻抚着呆萌地望着她的折耳猫,温婉一笑。
老陈问:“那什么时候来接?”
“看情况吧,我会打电话过来的。你们先把阿珩带回去。”宋叶随即又补充道,“别忘了慰劳它的小鱼干。”
“明白。”
折耳猫趴在后座,望着宋叶离去的背影,没过几秒,它那神采奕奕的眼神开始涣散。
与此同时,后座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一个“人”,他身上的颜色从透明逐渐加深,形体也缓缓凝实,犹如一团黑雾。
“瑞少。”祁息看着后座那修长的身影,没有惊讶之色,明显是对对方神出鬼没的行为习以为常。
尚瑞将手搭在腿上,平静望着窗外道:“刚才在警局里,碰到一个很奇怪的小子,明明在外边听了很久的墙根,却装作刚回来的样子,不仅放低了脚步声,还谨慎地压轻了呼吸。好像叫……方悦琛,查查他。他可能做了点假信息,查仔细点。”
尚瑞不同于余舟等人,嗅觉和听觉完全超乎于常人,只要在一定范围内,一切有生命体都别想逃脱他的感知。
“属下领命。”祁息恭敬道。
在平常,他看起来或许有些不着调,看不出曾经军人的半分姿态,但是要尚瑞一下任务的命令时,他就会变得极其严肃。虽然有时候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但是耐不住脑残粉对偶像的崇拜之情。
“开车,回别墅。”
“得令!”驾驶座的老陈一踩油门,保时捷立刻在马路上飞驰。
一个半小时后,兰汀别墅。
盛夏听到门铃声,以为是老陈他们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忘记带钥……瑞少!”
苏弥听到一声惊喜的尖叫声,匆忙赶到门口,见盛夏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然而衣袍之下,一片虚无空荡。他的怀里抱着一只一动不动的折耳猫。
祁息从尚瑞的背后探出头来,“今天的形体维持了一个半小时,看来封印的力量又削弱了。”
闻言,苏弥和盛夏兴奋不已,她们等了一百年,也追随了一百年,现下等待已久的愿望马上就要成真了,她们能不兴奋吗?
曾经乱世之中,她们两人只是孤儿,身如浮萍,卑贱如泥,是尚家收留她们,护她们衣食无忧,这是她们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两人是知恩图报之人,自不会舍弃后来落败了的尚家。
尚瑞吩咐道:“少夫人回来后,若要进书房,你们就告诉那是私人书房,她要经过我的允许才能进去。”
话落,保管钥匙的祁息有些懵,“为、为什么?”这通常情况下瑞少不是百依百顺的吗?少夫人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今儿天上是下红雨了吗?
尚瑞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每次都是我眼巴巴地凑上去找她,这次换她来找我。我就不信凭她追查真相的急切,会不来找我。”
祁息:“……”原来天上没下红雨啊。
老陈:“……”那么多年了幼稚的德行能改改不?
盛夏:“……”瑞少,咱们能少点套路,多点真诚吗?
苏弥:“……”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道理您还没领会么?
虽然四人脑回路皆不相同,但最终都奇异地连接到一个点上。
*
由于安桐槿和傅苒夏在工作,宋叶只能独自一人去商场买衣服。
由于先前用尚瑞的钻石卡买了一堆衣服回去,却全是休闲装和正装,没有一件适宜出席婚礼的礼服。并且,她觉得回国之后,无论做什么都是花尚瑞的钱,包括今天结账的住院费,即使她脸皮够厚,也实属有些难为情,总感觉像是被包。养了一样,也因此支开了尚瑞放在她身边的“眼线”。
但宋叶还未踏进商场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息——“后转”。
什么意思?宋叶虽然疑惑,却还是转身,她四处张望,不过几秒视线一顿,集中到不远处的树下——那里站着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穿着黑色帽衫的男人。
宋叶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暗影轻而易举地现身令她着实意外,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他。他救过她,也将她推入过深渊,而且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不久之前。她蓦地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看懂这个人。
她还不待多想,便看见对方慢慢地将手伸向她。
那一刻,周围喧嚣的声音似乎被缩小了数倍,宋叶登时陷入了脑海中记忆深刻的那一幕。
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天气,风和日丽,时光正好。
女孩出了校门口,看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男孩,穿着黑色的长袖和黑色的长裤,面上还戴着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悠悠地迈着步子走过去,围着他打量了一圈,“影哥哥,太阳这么毒,你穿这一身热不热啊?”
“我乐意。”男孩的语气很冷淡。
女孩还是很不习惯他的语气,双眼微眯,像只狡黠的猫。
“老师有事。”暗影伸出右手,“我来接你回家。”
闻言,女孩笑嘻嘻地看着面前长着薄茧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牵了上去。
宋叶脑袋一片空白,记忆中那个酷酷的男孩渐渐和眼前身材挺拔的男人重合。她跨过人海,一步步走过去,牵上那只戴着手套的右手,忍不住问道:“影哥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话落,暗影的手紧了紧,由于脖子上戴着的变声器,他的声音还像之前宋叶在手机里听到的那般机械嘶哑,他依旧说着冷漠的话语:“芊璃,家已经被你烧了。”
宋叶一怔,那个家……在十四年前已经被她放的那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她甩开手,眼神恶劣地看着眼前人,“那把火怎么没把那个人烧死啊?”
暗影心知肚明宋叶口中的“那个人”,就是他的老师,也是此时被关在b国洛斯监狱里的最危险罪犯——陆淮。
暗影放下被甩开的手,静静地注视着眼前任性、浑身都是刺的女人,说道:“我们两个之间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不。我想和你重归于好,好好相处,但是每一次你都要将那些恶心的回忆重提,这是你逼我的。”宋叶讥讽道,“呵,今天的你是吃错了药了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说话,你不怕暴露么?”
暗影避而不谈,答非所问:“我是来送礼物的。”
“替陆淮?”宋叶不用猜也知道,毕竟不是第一次,这个家伙从来不会为她准备礼物,除非陆淮下指令。
暗影点点头。
宋叶:“两天前,我病房门口的糖果盒是你放的吗?”
暗影:“是,我把你遗落在现场的糖果盒捡了回来。”
宋叶:“你一直在监视我是吧?”
暗影:“准确来说,我是在保护你。”
宋叶:“我身边最大的定时炸弹就是你。”
暗影:“……”
宋叶微微一笑:“不过既然你一直在监视我,就应该知道那盒糖果我还没拆。这一次我郑重告诉你,那个疯子的礼物我不会要的,你也别再拿阿陌威胁我,我不吃你这套。”
“其实……”暗影止住口,其实这是我准备的礼物,老师并不知情。
半晌未听到下文,宋叶有些不耐:“其实什么?”
“……没什么。”
“既然如此,你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话毕,宋叶转身离开。
——“明天晚上十点,盛朗饭店的天台,我等你。”暗影终是说出口。
宋叶背对着他,嘴角微勾,眼里闪过笑意,紧接着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转身看他,“一下棒子一颗枣,你还真是惯会这些伎俩。白天折腾我,晚上哄我开心。”
暗影不知道说什么,就应了下来,“嗯。”
宋叶一噎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耸了耸肩,摆手以示告别,走进商场,没有一次回头。
留在原地的暗影望着宋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离开。芊璃,我很期待,你会不会喜欢我送的第一份礼物,这算是……昨天那番惩罚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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