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苦雨
周六,天气不是很好,学校的建筑物有一半淹没在大雾中,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冷风吹面,周边的大树落下片片零叶,校园里很安静,广播站也没了声音,长长的马路空空荡荡,写满了寂寥。
我一如既往的穿着那身红色的志愿者衣服,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打着小红旗,冒着风雨,百无聊赖的在那棵高耸的电线杆下面站岗。
天空的细雨层层跌落,地面很湿快润,树叶上凝聚了一滴滴的水珠,大雾也越来越浓。
好几次我想一走了之,但脚步还没迈开,又镇定了下来,担心这一走前几天的付出都会付诸东流,不走吧,衣服又湿透了。
正当我陷入纠结的时候,陆小曼撑着一把雨伞,从马路的一端姗姗而来。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站直了身体,做出一副恪尽职守的样子:两只眼睛直视前方,嘴巴里冒出一串串连我自己的不明白的咒语。
“奥哟,你该不会是被淋傻了吧?”陆小曼来到我身前,丹凤眼斜瞟,高雅贵气,穿着一条上方短裤,一件潮流的背心,垂到肩膀的秀发在冷风中徐徐飘动。
我目不斜视,仪容严肃,身体站得像一堵墙,没好气地说道:“不用你管。”
“呵呵呵,啧啧啧。”陆小曼轻轻将雨伞歪斜,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孔,幸灾乐祸。
“啧什么嘛,没加过这么高尚伟大的人吗?”落在帽檐上的雨水慢慢浸透布料,沿着我的眉头流入了眼眶。
“嗯!是挺伟大的。”陆小曼说着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那你就慢慢的伟大吧,我就先走咯,不陪你咯。”说完就摇动着迷人的腰肢,踩着高跟鞋,向马路的另一端走去。
趁此机会,我赶紧脱下帽子,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把脸上和眼眶里的水擦干净。
大雾逐渐遮住了整片天空,蒙蒙细雨转而变成瓢盆大雨,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路上,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大河,勾缝里的垃圾和瓜子壳漂浮在水面上,看上去非常令人作呕。
“啊呀,不管了不管了。”我用手遮挡在头上,匆匆躲进附近的男厕所。这一刻,大雨滂沱,地面流成了河,泥沙混下,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轰隆”一条炫炽的闪电像个魔鬼在天空探出魔爪,转瞬而来的一个炸雷震得楼房的颤抖起来,暴风雨变得更加猛烈,地面的水也漫上了厕所的外面的那方地板上来。大树根部堆积的残叶,一堆堆被冲进水里。一片片残花在翻涌的水面上下上颠簸着,像是一个掉进了水里的人在做着无谓的挣扎。
“轰隆”没多久,一条更为凶猛的闪电,毁天灭地般击落在我前方的大树上。
这个过程很暂短,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我只感觉眼前一阵炫白,耳朵嗡嗡作响,那棵高大挺拔,粗壮的大树的顶尖上就被击断了一截。
大树被击断的那一截如一面高墙倒塌,来势凶猛,重重掉落在下面的马路上,冲起了三四米高的水花来。那种场面有点像鱼雷在水中炸开了一样。
我的视觉和听觉恢复正常后,整个人都焦躁起来,害怕那个雷电会蔓延过来,击中我边上的电线杆。
“贼老天,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吗?”我靠着厕所入口处的墙壁,紧紧的盯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暴雨,无计可施,进退两难。
“轰隆隆。”恍惚间,没有任何的征兆,一条分叉的闪电在我头上的电线杆上爆炸,那白烈的光芒照亮了方圆几十里的范围,紧随的巨雷,直接将附近三四米内的建筑物全部摧毁。同时,我来不及逃走,也被埋在了厕所坍落下来的废墟之下。
…………
三个小时后,骤雨将歇,大雾退散,马路渐渐露出原来的模样,但是,由于雨水太大,原来的小沙粒和围着大树的矮砖墙缝隙里的青苔都不知所向,看着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我奋力撑开压在身上的重物,一点一点把身子从废物里拔出来。此时,我明显的感受到身体有很多地方产生了剧烈的痛感,整个人虚弱极了,手背上流淌着鲜红的血液,面无血色,唇角舌燥,额头很烫,胸腔里似乎隐藏着一团烈火,衣服破了,小红旗不见了,红帽子没了,脚下,是一堆废墟。
我踉踉跄跄的走下马路上来,神情恍惚的看了四周一眼,还没迈出下一步,眼前忽然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所处的环境截然大变,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一条输液的管子从吊瓶上接下来连在我的手背上。我清清楚楚的知道,这里是医院。
“醒了。”陆小曼站在我的边上,俯下身子帮我把被子盖好,眼眶红红的,脸色憔悴了几分,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哭了。不过我想,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吧。我们非亲非故,我找不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有气无力的看了她一眼,喉咙很痛亦很干燥,根本没有话说的冲动和想法,果断目光转移了。
“我打了你家里的电话,但是,打不通。空号。”陆小曼没有强迫跟我说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这件事情讲述了出来。
我苦苦一笑,鼻子一酸,眼里的泪水就夺眶而出。预留在学校里的那个电话是假的,虽说那是父亲的号码,但是,很早就已经变成空号了。
“你别担心,现在学校的老师已经去帮你联系你的家人了。”陆小曼面露担忧,不安的看着我,说道。
我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心里说不出的凄凉。我从小就是三叔照顾长大的,现在他出国去了,我还有什么家人呢?
我真的好怀念,那段有父亲和娘陪伴的日子。我真的好怀念,娘拉着我的手去超市买玩具的岁月。我真的好怀念,躺在爷爷的怀里,无忧无虑听他讲故事的时光。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好好的珍惜,不会让他们再失去。可惜,岁月匆匆,往昔不再,过去的所有所有都不会再回来,都成为了叹息和过往。
谈话间,陆小曼接到了一个来自学校的电话:“目前我们联系不到苏函的家属……”
陆小曼如三月的柳叶般的眉头一皱:“什么,联系不到?难道苏函是……”
陆小曼的这句话还没说完我就大发雷霆:“出去!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说完我躲进被子,哭成了一个泪人。
我一直很讨厌别人说我是孤儿。因为我不愿意相信,父亲和娘真的出事了,在没有见到他们真正死亡的证据之前。
陆小曼吓了一跳,看到我情绪不对,不敢与我发生争吵,赶快开门出去。
晚上,苏氏集团里面有人接到学校的电话,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们看着平平静静,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没有什么生气的躺在床上的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担心。
来的这些人,都是跟我很熟悉的,被三叔委以重任的。平日里,我们都以兄弟姐妹相称,互相之间的感情很深厚,关系很密切。
“苏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重?”说话的人是李猜。她在大学是学经济学的,毕业后到苏氏集团工作,由于业绩突出,认真负责,吃苦耐劳,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可和支持,现在已经坐上苏氏集团某个部门的经理位置了。她跟我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好,最主要的是她很疼我,把我当亲弟一样看待。我们之间可谓无话不谈。
“姐,你们先出去一下嘛,我现在不想说话。”我拒绝和任何人说话,心中承受着莫大的伤痛和悲苦。
“好,那我们就先出去,但是你千万别干傻事……”李猜眼中闪烁着泪花,很不放心的指挥着其他的人离开房间。
李猜,一个活泼开朗,心地善良,落落大方的女孩,23岁,有着如花的容颜,如诗的年纪,曾是一名音质独特,声音清脆的文字播音员。她的播音不快不慢,语言流畅,感情丰富,吐字清晰,全校的同学和老师都非常欢喜。大一时,我每天都要收听她的播音。
她待人真诚,为人坦荡,有大家风范,知识广博,能够总览大局,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这些年,苏氏集团的很多内部问题和纠纷都是她出面调解的。前段时间,我和三叔还在商量,要不要再将她提拔到另一个高度。
李猜在集团的业绩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不管是在市场营销方面还是在人力资源管理方面都做的不负众望,优秀漂亮。对于一个集团来说,未来的发展和壮大,多半是靠这种实力骨干来开拓和挖掘。所以,她升级是迟早的事情。当然公司也存在着一些舆论,但是,那又能怎么样?不服气?不认可?就拿成绩来说话!在这个物欲横流,人文堕落的时代,人们看的只有一样东西——实力!
实力就像一张万能的通行证,若果你真的有实力,不论走在那个行业,别人都能很快注意到你,并且大力培养你,发展你,使你成为脱颖而出的行业佼佼者。从而为企业和公司带来更多的利润,创造更多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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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