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墨生是人,古怪的人,极其古怪的人
清秀的一张脸
脸上的是惫懒
鼻子眼睛耳朵嘴巴眉毛一样不缺,就是有点缺心眼儿
总要告诉别人自己的胆子天下第一,于是就骑着一头小毛驴,来到江湖中最凶险的地方——怪人镇。
怪人镇外桃花开,桃花朵朵美人摘。
走南闯北,吕墨生实在没见过这般美丽的极恶之地,曼妙的人,纷香的花,连青树与楼阁也错落有致,相得益彰
可如此美丽的地方,却总被人说成人间地狱!
怪人镇这三个字,一路上已不知吓坏了多少人,个个听的瑟瑟发抖,人人听了拔腿就跑,七月的酷暑天,看他们的样子,竟要比冬日更寒冷。
于是吕墨生更加好奇,镇子里到底有着什么!?
便牵着小毛驴,愉快的走向镇子里,走到入口处,终于在小镇入口的石柱下,见到了一个缩在地上的人。
这是个比他更古怪的人。
这人首先是个男的,然后很穷,穷的全身上下衣衫篓缕,白花花的屁股蛋子都漏在了外面。
可又与别的男子不同,周围摘花的女人这般诱人,可眼前之人竟连瞧也不瞧,非但不瞧,反而专心的在玩地上的两只大红蚂蚁。
一个男人若对美丽的女人也缺乏最基本的兴趣,这人岂非就是大大的古怪!
吕墨生心想这人比他还怪,定然就是镇里的人,便问他:“老乡,可是怪人镇的人?”
怪人抬头看了吕墨生一眼,神色蓦然,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深凹陷,跟个鬼似的。
他突声道:“跟我来。”
吕墨生听到这话愣了愣,道:“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吕墨生笑了,说:“连我自己都不知想去哪,该去哪,你又如何知道?”
怪人又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已在前带路,吕墨生便也跟了上去,一路东瞧西望,却见镇上荒无人烟,都只是空荡荡的房子,可走着走着便有些不对劲,怎么就直接横穿小镇,走在了荒野的山路上!
吕墨生道:“老乡,走错路了,我们该去镇子里!”
怪人脚步不停,说:“不,你不去哪。”
吕墨生奇道:“那我该去哪?”
怪人目光朝远,说:“去我家!”
“你家?”吕墨生问:“你家在哪?”
“就在山坡上!”
吕墨生猛然抬头,却见山坡上没有房子和屋子,连一个漏雨的茅草屋也没有,倒是看到了一颗树,一颗大柳树,风一吹,整颗柳树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再仔细一瞧,上面全是风干的人头!
人头本就已可怖,更何况还是风干的,几百颗风干的人头随风飘荡,整个荒山便有说不尽的阴森鬼魑。
可吕墨生还很乐,笑道:“老乡,人头挂柳树,万一吹飞了可怎么办,还是埋在土里去,再种上一颗萝卜,说不准来年就长成了罗卜干!”
他这一句打趣的话,怪人脸上半分笑意也没有,还很认真道:“那不是柳树。”
吕墨生道:“那应该是什么?”
“是我家!”
吕墨生又乐了。
实在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家’。
他见过以坟地为家的半死人,虽然坟里又冷又湿,还有多不胜数的虫子,但那地方好歹能躲风躲雨。
又有以千年桦树为家的树居人,可那是把屋子建在高高的树顶,冬暖夏凉,还有一览无余的风景。
而柳树有什么?
这种树又不挡风又不遮雨,既招蚊蝇又惹虫蚁,夏天能热死个人,冬天又冻死个人,跟坟包一比都差的远。
可别人的家,别人的事,吕
墨生自然管都懒得管,只是说道:“老乡,你家可真够特别的……”
岂料怪人听到吕墨生的话顿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他。
“你不怕?”
“怕什么?”
“我家!人头!”
“哦,我胆大!”
怪人盯着吕墨生的眼神诡异极了,淡淡的说:“敢来怪人镇的人,胆子都很大。”
吕墨生挑眉道:“我不一样,我不仅胆大,我还很厉害!”
“敢来的人都说自己很厉害。”怪人说:“你看看那些头,有一多半说过这句话。”
说话间,怪人缓缓的从那身破镂的衣衫下掏出一把寒刀和一尺镰刀,斑斑血迹,锋芒寒光,便知这就是杀人之兵。
吕墨生却笑眯了眼,止不住好奇道:“老乡,你是不是叫北冥药,割头人北冥药。”
北冥药随身擦了擦两件兵刃,歪着头说:“原来你认得我。”
吕墨生笑道:“认得,认得,自然要认得,只不过与传闻中有些不大一样。”
“那不一样?”
吕墨生道:“人都说你头上长犄角,屁股长尾巴,鬼面虎身,高十丈,喜吃人,会留下人的脑袋当球玩,这怪人镇里就属你最为凶残。”
吕墨生每说一个字,北冥药脸上就开心一分,等说完‘最凶残’三个字,脸上已全是笑,瘆人的笑。
“既然知道,为何不跑?!”北冥药神色狰狞。
“我胆大!”吕墨生笑着道。
可这一句我胆大便把北冥药说懵了。
这是他第二次从吕墨生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无理又有理,字里字间都是一个叫自信的东西,令人烦躁透顶。
铮!
寒刀如雪,镰刀如风。
北冥药烦躁的给了吕墨生一刀一镰
这一招叫风雪交加,就如同大雪天里真正的风雪,躲无可躲,避不能避,又快又急,这一招割过的人头数也数不清。
而眨眼间,刀便已刺到了吕墨生的心口,那风一样的镰刀就朝脖子割去。
可吕墨生是一座山,大雪山!
北冥药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了回去,直接飞身躲到了柳树里,胆战心惊的看向吕墨生。
“你是谁!!!!”
“我呀?”吕墨生笑道:“我既温柔又善良,老乡不怕,快快再来砍我七七四十九刀,特别是你的最后一刀‘寸草不生’,听说可好玩了!”
“你是谁!!!!”
北冥药疯癫大叫,人影不停的在柳树上腾挪,他怕极了,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就算记忆里最恐怖的回忆也不能及,他的玄铁寒刀裂了,他的百炼镰刀断了,他的双手在颤抖,可他刚刚什么也没看到!
“告诉我你是谁!”
“说啊!快说!”
“你到底是谁!!!!”
吕墨生叹了口气,心道重出江湖,只不过是来遛一圈,怎得又吓疯一个。
又烦疯子叫唤的厉害,便道:“别叫了,别叫了,我告诉你。”
“真的?你要告诉我你是谁?”
“比天真还真。”
“那你是谁?”
“吕墨生呀。”
北冥药愣住了,梭的一声整个人躲在了柳树后面,整个人哆嗦道:“哪个吕?哪个墨?哪个生?”
吕墨生又乐了,高声喊道:“就是那个吕,那个墨,那个生!”
“你你你你你你真叫吕墨生!”
“对对对对对,这名字好玩吧?”
北冥药一点不觉好玩,非但不好玩,反而吓的恨不能挤进树里去,惊恐道:“难道您就是不死阎王吕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