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09年,父亲工作地点的变迁,我和母亲在暑假来到了石家庄,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了‘外边的世界’,直到现在我依旧清晰的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高达60层的居民住宅楼,父亲那时候的公司高层领导的配房还没有下来,我们住在第三十四层的小窝,那是一个54平方米的屋子,一个大客厅一个小屋子一个独立卫生间一个小厨房,一个只有4平方米的阳台,客厅有一张三人床,小屋子也就是卧室有一张双人床。
那时候,这个小屋子没有空调,没有电视,独立卫生间的马桶经常闹脾气,厨房的煤气灶经常罢工,只有一台电磁炉还算可怜我们一家人,而唯一让我娱乐消遣的东西就是那时候公司配给父亲的一台戴尔笔记本而这台笔记本我到现在依旧使用而你们所看到我的大部分作品都在这台笔记本里创造出来,那时候没有任何网络,里面唯一让我消遣的游戏就是《植物大战僵尸》。
我的老友们都知道,电脑里的《植物大战僵尸》被我玩通关不止十次,我那时候也是无聊到了极点。
小区的交通还算便利,附近超市还有古老的菜市场都还有,每天旁晚我都陪母亲去菜市场买菜,菜市场的出口有一家新疆维族同胞开的馕店,我小嘴馋,经常买他家的馕饼吃,一张大馕饼两块五毛钱,我那时候胖,嘴馋,吃了五元的。
记得那天我一个人出来买馕饼,烤馕的不再是中年大叔,而是一位维族姐姐,姐姐第一次遇见我,但是她知道我是店里的常客,我买了两张张烤馕,姐姐多给了我两张,我诧异,说姐姐给多了,姐姐给多了,而姐姐却一脸微笑,说:“这是专门奖励小弟弟你的。”
我非常疑惑,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菜市场的人对这家维族同胞并不友好,没有人去买他们的馕,是我的嘴馋,天天光顾,让附近的人也跟着光顾,生意慢慢的起来了。
你的不经意,有时候却成为了别人的力量。
(二)
2015年7月,楼下新搬来新邻居,听左邻右舍说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姑娘,那时候是暑假,我即将步入高中的毕业班,我整天在屋子里拼命的刷题,虽然只是一名职专学生,但是我的学习劲头一点也不亚于高中的学生,感谢那时候努力的自己,我才会进入自己想去的学院。
话说回来,每天的旁晚十分,楼下的姑娘都会在屋子里弹钢琴,那琴声的美妙温柔,让我几度忘却了刷题的疲惫,置身在音符之中。
每天都是如此,旁晚,疲惫的身躯倒在床上,楼下的琴声微微动听,那一瞬间,所有的疲倦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伴随着清脆的琴声,我不禁进入了梦乡。
时光慢慢流逝,从暑假到开学,从进入毕业班到真正毕业,从毕业后的假期兼职,我的身份从高中生变成兼职仔,一成不变的是,每天旁晚,那个姑娘的琴声依旧如期而至。
那时候,洗车擦车一天下来回家,进入卧室拿起卢老师的书听着楼下姑娘的琴声,很是妙哉。不看书的时候,坐在楠木凳子上,闭上双眼细细聆听,感觉自己又置身在音乐会其中,琴声闭,屋子又回到了死一般的寂静,虽然有点落寞,但是精神上还是得到了满足。
已经忘记了那一天的时日,但是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阴天,晚上的我再次没有急迫的看书,还是靠在床头闭上眼等待着那个姑娘的琴声。
一分钟过去了,没关系,也许是我过早了,等等吧,五分钟过去了,可能是姑娘没吃完饭,等等吧,十分钟过去了,我有点心急了,心急心慌的我睁开眼睛之后,那钢琴的声音姗姗来迟。
窗外落下淅沥沥哗啦啦的雨水,伴随着天然的音色,今天的雨夜,姑娘的琴声传出了《雨的印记》。
我很喜欢这首曲子的原版钢琴曲,我选择起身看向窗外的雨夜听着楼下姑娘的《雨的印记》。
可是,这段时光过得很不愉快,姑娘的琴声听起来愈发的生疏,停停顿顿,还出现了严重的走音,可能是无法忍受自己拉出来让人嗤之以鼻的钢琴声,姑娘停住了演奏,之后传入我耳中的只有窗外的雨拍打着树叶的声音,那声音更像是琴的抽泣。
之后一连几天,我都没有再听见姑娘的钢琴音,我的心慌了起来,仿佛失去了一个最心爱的东西一般,也就是在那几天,抑郁症又不期而遇,连续的失眠让我不得不搁置文章,选择休养生息,姑娘的提琴依旧没有回荡在我耳边,那一天,我鼓起勇气起身打开房门下楼来到姑娘的单元门面前,那时的我消瘦的脸显得格外的疲倦和颓废,我又有些羞涩,抬起的手又缩了回去,眼前的房门对来我说简直就是一道异次元空间的大门,打开它,我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一般,手抬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抬起来,我徘徊不安,我羞涩脸红,就在我选择放弃准备上楼之时,房门打开,开门人果然是一名姑娘,还是比我大几岁的姐姐,那一头乌丝如瀑布一般散在脑后,一身淡雅的白色连衣裙,端庄清秀的脸蛋有些苍白,看着很虚弱。
“在门口站了半天怎么不敲门啊?”姑娘那大大的眼睛轻轻的抖着,朱唇轻抿淡淡的笑道,那一句话让我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般。
“啊对不起其实内个也没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我像个羞涩的大男孩一样支支吾吾的问着她。
“我听见你下楼的声音啦。”姑娘歪着头微微笑道。
姑娘看着没有什么大碍,我羞红着脸说一声告辞后,转身准备离开。
“哎,来都来了,进来坐一会吧。”姑娘热情的招呼我道。
我不好回绝,便脱了鞋进去姑娘的家里。
同住在一个小区,又是一个公寓楼里,楼上楼下的布局基本一致,姑娘的家更好像是简陋的出租屋,客厅很是狭小,在狭小的空间里我看见了大理石茶几上的那把小提琴,还有阳台边上摆放的大提琴和一架硕大的三脚架钢琴。
“看来姐姐很喜欢西洋古典乐器啊!”我看着狭小的客厅被这些西洋乐器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不禁有些惊讶。
“恩,我很喜欢它们的音色,它们的音色很美很大。”姑娘看着这些乐器歪头微微笑道。
“怪不得声音会那么大那么清晰。”我欣赏的看着这些乐器。
“那姐姐,为什么这几天你不弹钢琴了呢?”我才想到我下来这里要问的问题。
“我的小提琴有些跑音了,拉起来很不舒服,所以就调了几天适应适应。”
姑娘的回答让我放心了。
听完回答点头后的我无意间看到角落里的一把木吉他。
那是一把布满灰尘的木吉他,它就像个失宠的玩具一样摆放在那个角落,奇怪的是,布满灰尘的琴身上那六根琴弦没有一点生锈的痕迹,那六根弦像是一种渴望的力量,渴望有人重拾它一样。
姑娘看到了我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把陈旧的木吉他,于是她从茶几上拿出一帕擦琴布拿出那把木吉他简单的擦拭过后,琴身的土灰消失不见,我懂吉他,看琴身的纹理我笃定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吉他,我很是好奇姑娘为什么要把这把吉他放在角落里落灰,难道是因为她不喜欢吉他?既然不喜欢那当初为什么要买?
“这是我男朋友在三年前在吉隆坡送我的生日礼物,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它放在角落里不曾弹起过。”
“那姐姐的男朋友呢?”
“他在三年前送完我这把吉他之后的第二天就永远的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我再也没有遇见他,他唯一送给我的就是这把吉他,他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些乐器。”
姑娘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起来,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想骂自己一声傻x,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
她的男朋友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是后来的我知道了,他的男朋友消失了,消失的时间是2014年3月8日。
后来的我依旧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房间里聆听楼下姐姐的钢琴音,而她每天重复的音乐还是那曲《river flows in you》,后来的我渐渐爱上了这个曲子,无论是她演奏的钢琴曲还是yiruma演奏的原版钢琴曲还是郑成河的演奏的吉他曲。
这首歌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河,不止是姑娘的琴技高超,更多的是她对爱的坚持。
昨天姑娘在我回家的时候搬离了这座公寓,搬离的房间空荡荡,那把吉他留在了客厅的中央,我走上前拿起那把吉他发现地上还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那娟秀的笔迹:“亲爱的陌生人,谢谢这一年来默默无闻的做着我的听众,那把小提琴,那把大提琴,那架三角钢琴我全都变卖了,其实这一年来你所听的一切都不过是我在录放机里播出的声音,那天雨天,你听到的才是我真正所弹的曲目,他喜欢雨天,他喜欢《雨的印记》,我一直想拉给他听,可是我却怎么也弹不会,谢谢你无声的支持,我相信他还活着,他在世界的一个角落等待着我,我想去找他,直到死去。”
感性的我拿着这张信默默的流下泪水,我感动姑娘的爱与坚持,独身主义的我彻底的被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姑娘彻底的打败,为她的执念打败,我相信她现在在世界的某一处找到了他的男孩,我相信他和她手牵着手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幸福的走向属于他们的彼岸。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和那个只见过一面却听了她放了一年的录音的姑娘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那时我和她见面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我问了她一句:“每天都重复弹这一个曲子,你很喜欢这首曲子么?”
而姑娘却是笑道:“只有拉这首曲子的时候,我才能感到他还在我的身边。”
痴情执着的姑娘深信自己的男朋友还活着,她选择这种方式离开了这个地方去向另一个世界。
(三)
这个世界很感性,请用你的慧眼去慢慢发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