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城隍庙,这儿有着临州最大的鬼市。
日上三竿,城隍庙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谁也不曾注意到,就在城隍庙边上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不知何时,摆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
摊子前,一个眉目还算清秀的少年闭目而坐,像是在打坐。
少年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法袍,法袍袖口处还闪着油渍光泽。
脚踩一双青色芒鞋,两根脚趾头大煞风景地从鞋里探出头来。
“卖符啰……卖符啰……”
“上品的灵箓宝符,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啰!”
少年有气无力地吆喝道。
只是声音没有飘多远,便被嘈杂的人流吞噬。
苏夜摸了摸已经开始咕咕叫的肚子,眉头微皱,有些无奈地抬头望天。
天上阴云笼罩,是要下大雨的节奏啊。
整整两天了,一单生意没成,苏夜不禁有点泄气。
人常说,饭有三顿勿饿,衣有三件勿寒,两天没吃饭,这肚子可实在有点扛不住啦。
少年要死不死的吆喝声最终还是勾起了几个闲得蛋疼的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其中一个身材圆润的风韵少妇,一扭一扭撅着挺翘的大屁股,向苏夜打着媚眼,款款而来。
“哎呦……大兄dei,你们家这符纸怎么卖啦?”
少妇有着一副嗲死人不偿命的好嗓子,叫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不少看热闹的‘牲口们’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那一袭薄衫下圆滚滚的娇臀。
这样的尤物,要是弄到了床上,那该是何等的快活呀!
苏夜抬头扫了一眼妇人,黑白分明的眼眸彷如碧波寒潭,深不见底。
“三万一张。”
苏夜竖起三根手指头,中间那根中指格外的显眼。
风韵少妇微微一愣,继而愠怒,破口大骂:
“操你大爷的!一张擦屁股的破纸,你卖三万块钱?呸,想钱想疯了吧,神经病!”
骂完,扭着圆润屁股,一哒一哒地甩身离去。
原本聚在四周围观的好事之徒,听到一张纸要卖三万,也都是用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睨着少年。
苏夜苦笑,得,今儿又得挨饿嘞。
……
离着苏夜那小摊子半里地外,两前一后走来三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男一女,男人长的油头粉面,脂粉气十足,身上却是一身的名牌,尤其是手上的那支腕表,新款的百达裴丽,市价绝对不低于二十多万。
女人更是极品身材,九头蛇身,加上不施粉黛的清纯面容,女神范十足。
简单款的白色针织衫上衣,搭配浪漫飘逸的流苏裙,玉莲轻移,摇曳生姿,惊艳众人。
两人身后,跟着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理着小平头的彪形壮汉。
这壮汉一副憨厚老实面相,走起路来却是龙行虎步,虎虎生风,将衣服撑得一鼓一鼓的虬结肌肉似乎蕴藏着极为恐怖的爆发力。
前面两个人不管走的多快,这壮汉总能精准地维持在三十步外紧紧跟随着。
这大块头,是个狠角色哇!
“谣谣,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去德国请福斯曼博士了,博士明早就能抵达临州。”
“福斯曼博士可是全世界最负盛名的脑外科专家,更是今年诺贝尔医学奖的候选人之一,只要他到了临州,阿姨的病还不是小菜一碟!”
粉面男人喘着粗气宽慰道。
楚亦谣停下脚步,清冷的目光挟着丝丝愁绪。
“前前后后这几个月,跑了多少国家,拜访了多少名医,最后怎么样?母亲的病情一丁点进展都没有……”
“医生说三天后再找不到法子的话,母亲她就彻底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说着,楚亦谣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苏夜耳朵一跳,这一男一女的话一句不落地传到了他耳中。
自从晋入筑基境后,不论是眼耳鼻视听嗅,还是反应与力道,全都跨上一个新的台阶。
相比于普通人,筑基境的苏夜俨然就是个集千里眼、顺风耳、万斤巨力于一身的超级人类。
“不容易呢,等了两天,总算有大鱼要上钩咯。”
苏夜顿时一扫之前的有气无力、要死不死,卖力吆喝起来:“卖符了,卖符了。”
“八卦祖师符,雷部镇宅符,六丁六甲灵符,净心清神宝符……应有尽有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卖不了!”
这吆喝声音不知何为,竟然汇聚成一道直线音波,直往朝这儿走来的绝色女人耳朵里钻,周围其他人竟似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果然,楚亦谣那剪水秋瞳霎时一亮,一双玉足猛地加快了脚步。
“大师,家母她……”
还没等楚亦谣一句话说完,苏夜摇头打断了她。
“令堂瘫痪在床半年有余,虽然呼吸脉搏与寻常人无异,可就是怎么也唤不醒,本师可有猜错?”
楚亦谣水灵眸子倏地瞪大,不敢相信地盯着苏夜。
母亲的诡异病情,除了与楚家极为亲近的几人知道,其他人是不可能了解到的。
就算隐隐能猜到楚家出了事,也没有道理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莫非,这人真有洞察先机的神通?
“阴气侵扰,神识不清,乃是三魂六魄已失其一,这张净心清神宝符可解。”
苏夜指了指摆在摊位最前端的那张黄纸符箓。
“我去你大爷的,什么狗屁符纸!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呢。”
楚亦谣还没开口,喘着气赶来的宋缜已经喋喋不休地咒骂起来。
“谣谣,千万不要信这种牛鬼蛇神的封建迷信。”
“你看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哪里是什么大师呀,分明就是个骗钱的江湖癞子。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我见的多了,你能骗得了谣谣,可骗不了我宋缜!”
宋缜指着摆摊少年的面门,口水直喷,骂的好不痛快。
苏夜眉头微微一皱,眼眸掠过一丝寒芒。
这哪里窜出来的一只野狗,当真是不知死活!
“宋缜!你闭嘴!”楚亦谣又惊又惧。
这可是未卜先知的高人啦,把人家给得罪了,母亲可就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楚亦谣是美国常青藤高校留学归来的海归,接受过最高等的教育,以往的她自然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嗤之以鼻。
可今时不同往日,就连全球最先进的医疗设备都检测不出母亲所患何症,此刻却被一个装扮古怪的卖符少年一语道出,楚亦谣原本坚定的唯物主义观不禁有些动摇了。
天下之大,总有些敬畏的东西,是没法子用科学解释的。
“宋缜,我楚亦谣何时说过要你跟着,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就算被骗了,那也是我一厢情愿,与你何干?你要是看不惯,大可以一走了之。”
这宋缜是个什么货色,楚亦谣心里再清楚不过。
仗着自己是宋家老爷子最宠溺的小孙子,在临州市欺男霸女,被他骗上床搞大肚子后,就像破鞋一样丢弃的女孩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这样一个十足的渣男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讨得父亲欢心,默认他来追求自己。
楚亦谣只觉得犯恶心。
“谣谣,我这也是为你好!”
宋缜看似关切的眼神中,一抹阴狠一闪即逝。
倘若不是觊觎楚家在临州的权势,他早就把这个一直看他不顺眼的臭、婊、子给下药***。
哼!
等老子把你骗上床,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宋缜很好地掩饰了眼中的那抹狠色,楚亦谣他暂时还不敢把她怎么样,可面前这个嘴上没毛的混小子,那还不是任他拿捏?
“小杂种,招摇撞骗都骗到你宋爷爷头上了?碰上我宋缜,算你倒霉!”
宋缜跨步上前,就要去掀了苏夜摆卖符纸的摊子。
“找死。”苏夜冷然一笑。
就见到宋缜冲上去,手甫一接触到小摊子的边缘,还没运上力气,便浑身猛然一颤,像是有一道上万伏的高压电钻进体内。
“啊!”
宋缜惨叫一声,毛发皆炸,蹬蹬蹬,连退五步。
哭吐白沫,萎靡蜷缩在地,裆下湿漉漉一片,散发着一股子尿骚味。
“小姐小心!”
宋缜倒地刹那,一道彪悍身影闪到楚亦谣身前。
正是一直跟随着楚亦谣和宋缜后面的平头壮汉。
壮汉猛地一跺脚,地面颤三颤,竟隐有八极之势!
十八般国术之中,以八极拳最为刚猛霸道,稍有不慎,拳出人亡,所以才有了‘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的说法。
这壮汉使的,正是刚猛无畴的八极拳!
力行于腰际,贯于指尖,拧腰、出拳……
钱穆对自己这一拳很有信心。
五年前,在地下拳场,他就是用这一拳一出手就打死了一个老拳师。
这少年,必死!
只是,他的这一抹得意之色,还没来得及消失就变成了滔天的悚怖,凝结在了脸上。
一张清秀的苍白面容仿若鬼魅一般倒映在钱穆瞳孔中,这个脸色有着一丝病态苍白的少年缓缓探出手来,在钱穆胸膛轻轻一按。
嘶!
钱穆胸前陡然浮现一道黑色掌印,还在冒着丝丝热气。
钱穆闷哼一声,他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眼前一黑,轰然瘫倒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