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主堡二层的外墙猛然炸裂。
伴随着飞溅的碎石块与四散的烟尘，沃耶夏像是皮球一般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唔！”少年闷哼一声，他只觉得浑身都快要散架。一般情况下，从这个高度摔下来，巧的是断几根骨头，不巧的应该就没命了。
“咚!”一柄缺了刃的银白色直剑从天而降，倒插在沃耶夏的面前，随后便化为无数的光粒子消失了。
二层。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抬脚踏在外墙的缺口沿上，她的手中握着一柄以魂凝聚而成的红色光剑，剑身如同流火，仿佛在熊熊燃烧。
“这里是你的内心，你不会受伤的，所以请你不要客气呗？”女孩那亮红色的双眸居高临下地望着沃耶夏，“还是说，你只有这么点本事？”
沃耶夏单膝跪地，撑着地面缓缓地直起身来。
“见鬼了！你既然是我的魂，最多跟我打个平手，怎么会这么厉害！”他喊道。
“跟你打个平手？”女孩忽然咯咯地笑了，那笑颜更是美得炫目。
话音刚落，她的身形便消失了。
沃耶夏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眼前飘动的雪白发丝。
“人类，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她的话语随即在耳边响起。沃耶夏猛然回头，却见红色剑刃直贯自己的胸口。
“喝！”沃耶夏立刻召唤出一柄直剑以作抵挡，但是在两剑相交的瞬间，沃耶夏便意识到了力量的差距。
手中的剑被斩为两段，断剑被抛向了空中。沃耶夏被巨大的冲击力给带飞了出去，赤红色的剑气几乎将他的全身撕裂。
虽然不会受伤，更不会死，但这种被利刃穿身而过的痛楚，却犹如真实。
沃耶夏呻吟着，躺倒在地。
鲁瓦亚真是个骗子……沃耶夏心想，什么叫“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魂兵”啊，看这情形别说拿什么魂兵了，还不知道要挨揍到什么时候呢。
但是，绝不能在这里失败。否则，等到断界消失，两手空空地面对符拉迪沃，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你，还是别闹了吧。”尽管十分吃力，但沃耶夏再次站了起来，说道：“哪怕就这一次也好，让我借用一次也好。我可不想，就这么无力地等待死亡啊。”
女孩嗤笑一声：“呵，等到这会儿才想到要追求力量？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以至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呢？”
沃耶夏怔住了。
是啊，他无法否认。六年前，家乡惨遭屠戮，那个时候沃耶夏曾经发过誓，发誓要变强，然后血债血偿。
但是，这个誓言似乎被埋藏在了某处，以至于多年以后，他都不曾将其拾起。
来到伯加这座城市，感受着他人的善意，沃耶夏逐渐忘记了——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的身体里还流淌着卡帕诺斯的血脉，他还身负着仇恨。
这样的沃耶夏，还没有权利去选择溺死在甘甜的安逸生活之中。
“是啊，说得没错。”沃耶夏抬起了眼睛，直视着远处的少女，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是我从没有忘记这里，没有忘记过那些死去的人们。”
女孩舔了舔嘴唇。
“我要变强，我要活下去。”沃耶夏攥紧了拳头，沉声说道：“此仇未报之前，我绝不能死。活着，是我的义务。”
红色的光芒浮现。沃耶夏惊讶地发现，暗金色的剑已然握在手中。
“这……为什么这就给我了？”沃耶夏讶道。
“没办法的咯。”女孩无奈地叹道，“虽然不想，但是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消失，就当是公平交易吧。”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给我！”沃耶夏觉得不可理喻。
“想试试你这个笨蛋的本事，仅此而已。”女孩轻快地说道。
“你！”沃耶夏只觉得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轻抚剑身，仿佛在回应着沃耶夏，空灵的剑鸣声在指间流淌。
“拿着它。”女孩轻轻地撩起耳边的发丝，扬起嘴角：“天与地，山和海，无论是人还是物，一切阻拦在你我前方的……斩。”
…………
沃耶夏身上爆发出一阵白光。
鲁瓦亚大惊，他从沃耶夏身上感受到一股几乎是在肆虐的魂力。肉眼可见的魂像是白色雾气，缠绕在沃耶夏的周身。而在白色的魂气中，还夹杂着一丝红色。
这可真是不得了……鲁瓦亚还从未见过这番景象。
“这小子，说不定是个天才。”老人喃喃自语。
沃耶夏睁开了眼睛。
倾盆大雨仿佛海水般倒灌而下，雨水化为了瀑布从屋檐挂落。嘈杂的雨声传入耳中，让沃耶夏立刻意识到，他已经回到了现实。
“这雨怎么这么大了？这怕不是要水灾？”沃耶夏必须大声呼喊才能将自己的声音传达出去。
鲁瓦亚也大声回应：“水灾你是没机会见到了，现在的景象说明空间即将完全崩坏。”
“你成功了吗？”老人问沃耶夏，不过应该是明知故问了。
沃耶夏点了点头：“是的！但是挨了不少揍……”
“你的魂兵，是什么？”鲁瓦亚问道。
“剑。”沃耶夏说出一个字。
“呵呵，小子，等出去之后你摆平了那什么符拉迪沃，可得好好跟我讲讲你在内心看到了什么。”鲁瓦亚兴致盎然。
“好吧！在那之前您老也别被军团的人给抓了！”沃耶夏刚刚说完，周围的景象便支离破碎。白光逐渐笼罩了一切，之前的那股眩晕感再次袭来。
在这一刻，时空断界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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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耶夏仿佛乘着一阵风，不过这一次他很好地稳住了身体。当刺眼的白光消失之后，他回到了总务楼的楼梯口。
“鲁先生，我们……”沃耶夏刚刚要开口，却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咦？鲁瓦亚去哪儿了？
“卡帕诺斯同学，可真是让我好等啊。”一个有足够穿透力的声音传入沃耶夏的耳朵。
沃耶夏当然认得这抑扬顿挫的语调。他转过头，望见了另一头身着天蓝色服饰的男子，突出的鹰钩鼻是他最大的特征。
“教员，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个学生？”沃耶夏以沉静的语气问道。
符拉迪沃愣了愣。他发现眼前这名学生给自己的感觉不同了，尽管说不上来，但是他可以肯定，沃耶夏的身上产生了某种变化。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符拉迪沃抬起鲜红的右手，上面的血渍还未完全干透。他说道：“这，就是对你们这些顽劣分子最好的惩罚！”
“免了，我宁愿被停课处分！”沃耶夏不再理会符拉迪沃，他朝着楼梯下冲去。
然而，眼前紫光一闪。一股强大的斥力传来，沃耶夏觉得自己仿佛是迎面撞上一堵墙，整个人竟是被掀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符拉迪沃也带着狰狞的笑容，挥动右手朝着沃耶夏扑来。
沃耶夏调动起全身的魂，这让他在瞬间觉得身体无比轻盈。转眼间，他已经调整了身姿，一蹬旁边的扶手，整个人翻腾而起，正好避过了符拉迪沃刺来的右手。
符拉迪沃大惊，在他看来，刚刚沃耶夏的动作几乎违反了物理法则。看样子，他只可能是利用魂来驱动身体的了。
沃耶夏落在了符拉迪沃身后。他通过观察发现，自己之所以会被弹开，是因为那个道口被设下了魔法禁制。
“你是逃不掉的，沃耶夏·卡帕诺斯！在你前往时空断界进行愉快旅途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将这里设下了禁制！”
“守株待兔，再好不过！”说罢，符拉迪沃脸上浮现出近乎扭曲的愉悦神情，再次扬起右手便扑向沃耶夏。
沃耶夏还没有自信能够硬接下符拉迪沃凝聚了魂力的右手。既然如此，只能用它了！
五指陡张，在掌心红光乍现。随着光芒逐渐成型，一柄暗金色的剑出现在了沃耶夏的手中。符拉迪沃还来不及惊讶，沃耶夏便举剑相迎。
魂兵！博学的特派委员当然明白这凭空出现的剑是什么。但是，他从不曾知道，沃耶夏·卡帕诺斯是在何时掌握了这种力量。
难道，是在时空断界里……
没有做更多猜测的空闲了，符拉迪沃可不想用手去硬接剑刃。尽管魂强化了他的右手，但是沃耶夏手中的可是用魂打造而成的兵刃。
符拉迪沃闪身让过这一剑，在无比接近的距离，他能看到那金色剑身上倒映出的自己。
沃耶夏也惊讶于符拉迪沃的反应之快，看样子，鲜血军团的人果真不是吃素的。但是，沃耶夏还没有停止进攻，他手腕一动，剑刃倒转，自下至上斩向符拉迪沃。
在这一瞬，符拉迪沃也完成了咒语：“唤，以魂为源具现，坚固造型。nessel speer，幻咒，奈瑟之矛！”一根约莫一人多高的紫色光矛出现在他手中。枪头呈倒锥形，上面还缠绕着淡淡的魂气。
符拉迪沃用召唤出的矛架住了沃耶夏的剑。
居然还有这一招！沃耶夏吃惊之余，倒也能明白。符拉迪沃所用，正是幻咒类的魔法，将他自身的魂凝聚并塑造成这样一杆长矛。
在幻咒魔法成百上千种使用方法中，这相当常用，且十分实用。
“告诉你一件事。”符拉迪沃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沃耶夏，“在成为这学院的特派委员之前，我是一名武官！”
两人旋即战成一处。符拉迪沃对于长矛的运用得心应手，显然这奈瑟之矛是他的称手武器。
至于沃耶夏，虽然在剑术方面不落下风，且有魂力的加持，但是在实战经验方面有所欠缺。面对符拉迪专挑破绽的战法，沃耶夏只能招架。
更别提，矛这种武器相比剑来说本就有不小的长度优势，沃耶夏甚至寻不到符拉迪沃的破绽。
“锵！”终于，符拉迪沃看准了一记空档，挥矛弹开沃耶夏的剑，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刺向沃耶夏的心口。
糟了！沃耶夏知道，这是因体力下降而造成的破绽。事到如今，闪避已然不及，这一矛注定是要扎在身上了。
沃耶夏抬起左臂护在胸口，他思忖着哪怕舍弃一条手臂，也不能被扎穿心脏。
……“哎，真是看不下去了。”脑海中传来女孩那熟悉的声音。
“咦？是你？”沃耶夏心中愕然。
在眼前，符拉迪沃的动作静止了，那奈瑟之矛的矛尖丝毫不曾动弹。而沃耶夏自己同样处于静止，他能思考，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沃耶夏在心中问道。
“我把眼睛借给你了。”女孩的声音响起，“看到了？在我眼里，这个人类的动作等同于静止。而你，为什么面对一个不会动的家伙还打得这么吃力？”
“我是个正常人！不是你！”沃耶夏喊道。
女孩没有理会沃耶夏的抗议，只是抛下了两个字：“砍他。”随后便消失了。
沃耶夏回过神来，他发现手中的剑正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魂正在剑刃流淌。
眼中的一切再次动了起来。
“喝啊！”沃耶夏挥剑，迎着符拉迪沃的矛斩去。白色魂气从剑刃爆发，化为一道炽热的光。
“这是！”符拉迪沃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眼前的少年以远超想象的速度挥剑劈砍。手中的奈瑟之矛没能僵持片刻便被斩断，特派委员那惊讶的表情也永远定格在了这一秒。
魂气散去。这道白光所经过之处，楼道地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在这道沟壑的尽头，符拉迪沃就倒在那里，胸前的制服被撕裂。在他躯体的四周，是四溅的鲜血。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