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那个人是谁?”钟山剑神门中,柳叶儿看着在与云敛雾学施水咒的幼年步虚谷,他故意将水泼向云敛雾,哈哈大笑逃去掌门的别苑。
苏新台瞟了那边一眼,说道:“他是跟你同时入门的师兄弟,叫做步虚谷,是你师伯亲自收入门的弟子。”
苏新台素来喜欢跟云敛雾暗下私争,在李不言决定将步虚谷收入云敛雾门下之后,他就在步虚谷拜师仪式前,新收了一个极有资质又跟他一般大的小姑娘,赶在步虚谷前头正式将柳叶儿收入门下,所以柳叶儿还反而是他师姐。
“掌门师伯亲自收入门?”柳叶儿问道:“但我没听师伯说过他有新徒弟啊。”
“他虽然是掌门自己收的,但是归于你云师叔的门下,掌门还吩咐下去,要是他问起,不要说是掌门执意要收他,要说成是当时云敛雾决心要他当自己弟子。哼!欲盖弥彰,还不是成天让他陪在自己身边,也不稍加管束。”
柳叶儿也大概知道为什么一直很少跟这个小师弟见面了,看着他在山上台阶跳来跳去,连自己的老师都敢戏耍,不禁说道:“他这般胡闹!”
苏新台冷笑一声:“哼,你不要学他……”
柳叶儿看着他吊在树上像只猴子荡来荡去,气得云敛雾想用法术赶他下来,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苏新台并非十分看重柳叶儿,她的天分是挺高,但学法术也跟其他弟子差不多,只有在驭灵驱兽一类的术才展现得出她的天分,但剑神门宗门素来是以剑施法,向来不把那些使妖驭灵的术当一回事,何况苏新台那么多门生,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只有驭灵天赋的弟子浪费时间。
某天,柳叶儿钟山洞穴之中,摸出一个笔架大小的袖珍柳木棺材,棺材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她新养的一匹尸魂虫幼虫,白色的虫体蠕动着,但已经能看到虫体内呈现黑红色的结构了,柳叶儿算着日子,今天就该是他们变成成虫的日子了。
“你在玩什么?”山洞口,步虚谷无声无息地跳了进来,看她拿着一盒尸魂虫说道。
这里已经是极隐蔽的地方了,苏新台不喜欢她在这方面浪费时间,所以她一直很小心才找到这么一处很少有人来,又适合尸魂虫生长的所在。
“是你,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哪里去不得,”步虚谷用他那稚气的脸得意说道,这时他才看见柳叶儿手里的是一盒虫子:“咦,这什么啊?好恶心。”
“这是尸魂虫,怕恶心就离远点。”柳叶儿没好气的说,她几经艰辛才培育了这盒尸魂虫,被步虚谷一说恶心不免拉下脸来。
“尸魂虫?书上不是说,尸魂虫极难养成,就是专门的驭灵师,也要花费不少岁月吗?”步虚谷感兴趣了,俯下身来,又摇头说道:“但书上画的尸魂虫也不是长这个样子啊。”
“笨蛋,这是幼虫,”柳叶儿随机得意地说道:“不过待会就要变成虫了。”
“真的啊,那你给我一只好不好?”步虚谷抓着她的手臂哀求道。
柳叶儿脸颊一红,随机冷静问道:“你要?你先前不是还嫌恶心来着吗?”
步虚谷死皮赖脸地求道:“好姐姐,是我说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柳叶儿看他这德行,又是噗嗤一笑,说道:“给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先说你要拿去做什么?”
步虚谷沾沾自喜地说:“嘿嘿,尸魂虫鬼气极重,施法幻化之后没那么容易看穿,最适合拿来吓吓那群呆子了。”
“不行不行!”一听步虚谷这么说,柳叶儿急忙摆手拒绝,她养尸魂虫本来就是瞒着别人偷偷养的,要是步虚谷拿着她给的虫子去胡闹,追查起来,被她师傅发现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一胡闹要是让我师傅知道了,他一定会把我关水牢里去的。”
“啊,你师傅是苏新台?”步虚谷惊道,剑神门中喜欢动用水牢的人处罚弟子的,只有苏新台一人了,“怪不得没怎么见过你,那就麻烦了。”
“要不这样,我拿这个跟你换,”步虚谷从兜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来。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步虚谷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从掌门的房里拿的,就摆在架子上,不会太贵重,但肯定也是好东西。”
还没等柳叶儿答复,步虚谷就强硬地将瓶子塞到柳叶儿手里,柳叶儿也无奈,拔开瓶塞,闻了一下,一股怪异而猛烈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再看瓶内,是几块青蓝色的结块。
柳叶儿在灵兽妖物的学问上下过一番工夫,一见如此惊道:“哎呀!这是龙血啊!你怎么敢把这个偷出来。”
“龙血凤泪,是摒除妖气,解毒治伤的圣物,也是炼造外丹的珍贵药材,”柳叶儿将药瓶推还给他,“我不敢要,你快送回去,别被掌门发现了。”
“好啦好啦,我会还回去啦。”看柳叶儿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步虚谷安慰她说道。
“切,还以为是好玩的东西,原来是药。”步虚谷小声嘀咕。
这个时候,柳叶儿手里那盒幼虫,开始躁动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打起来了?”步虚谷说道。
“他们要变成虫了!”柳叶儿兴奋道,“要给他们点吃的才行。”
“吃的?我有!”步虚谷拿出一大只熟鸡腿:“苏师兄要拿来起坛的大公鸡,我先烤了尝尝。”
两人都笑了起来,步虚谷这时就要撕一片鸡腿丢给幼虫,柳叶儿急忙拦住他。
“它们只吃腐肉。”柳叶儿从山洞石壁上拿出一篮子发臭的烂肉来,丢一小块进棺材里,幼虫们立刻扑上去撕咬起来,她像父母看着子女一样欣慰地看着,然后拿出一把小刀念叨着说:“还差一滴鲜血。”
说着就要割开她的手指,步虚谷看她十指上都是刀疤,有的还刚愈合没几天,想是她一直偷偷来喂这些虫子,才把自己手指搞成这样。
“让我来,”步虚谷抢在她前头,在她还没回过神来前,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滴落在腐肉上,扩散开来,幼虫们一拥而上。
“成了!”柳叶儿兴奋地说道,棺材里,一只幼虫停止了进食,背部肿胀裂开,一只黑红色的虫子破体而出,在山洞中飞来飞去。
步虚谷想要伸手指摸它,柳叶儿一把拉住他。
“小心,被尸魂虫咬中会中尸毒的。”
“真有意思,”步虚谷缩回自己的手指。“它们真的会幻化术吗?”
柳叶儿一笑,嘴里呼出一口清气,稍一念咒,一只尸魂虫变成了一个透明冒着淡蓝色光芒的鬼魂,这个鬼魂的长相就是步虚谷现在的样子,只不过脸颊跟手脚都长满了毛,还带了跟长长的尾巴,像只猴子一样。
“一只我还能驾驭,多了我就要烧符施法才行了。”柳叶儿笑着说。
步虚谷看着变成自己的尸魂虫那猴样,也不禁捧腹大笑抱着柳叶儿的手臂说:“有意思,你真有天分,厉害!”
柳叶儿心头一颤,在苏新台带她上山前,也说她有天资,但在她上山修行之后,他再没有夸奖过她,她的存在,就好像只是苏新台为了寻求云敛雾有,他也要有的平衡,除此之外,在没有别的意义,这次被步虚谷一说,她心里有一丝终于被认可的感动涌现。
“小谷,你躲哪去了,出来!”云敛雾的声音在山洞外徘徊,他听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混小子,你竟敢在我道服上画蚁噬符!哎哟哎哟……”云敛雾一边骂一边痒痛得呻吟起来。
“糟了!”步虚谷说道,“他来找我算账了,被他发现就不得了了,我去引开他。”步虚谷说着就跑向山洞,他在山洞口捡起一块石头丢了出去,然后传出云敛雾一声痛叫。
“我在这呢,来抓我啊……”步虚谷挑衅地说道。
“你待在那别跑!”云敛雾简直是气炸了的声音。
步虚谷对山洞内的柳叶儿报之一笑,然后跳上山头,一溜烟跑了。
就在他跑了的同时,山洞内的无数尸魂虫纷纷破体而出在山洞飞舞,闪着黑红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