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7年11月15曰上午,是我休假日,我到一楼堂厅,坐在木沙发上,陪八十四岁老母亲聊天,正聊着,老邻居丁爹爹从我家大门前经过,我同他打招呼,老母亲也热情地招他进屋中坐坐,丁爹爹真的走进老母亲堂屋,我让沙发给丁爹爹坐。
丁爹爹落坐后,同我和我老母亲谈他从前的故事:
“我年青的时候,家里很困难,父母亲给我们弟兄三人分了家,分家后,我要砌柴锅烧饭吃么。
我口袋又没有钱砌锅台,找生产队借钱去,打了二十块钱借条,那时,是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年代,二十块钱能买到很多东西,粮站供应的大米,只要一角三分五厘钱一斤,猪肉凭票,在食品站只要七角三分钱一斤。
我拿着二十元的借条,找大队书记,他当时,也没说不同意借钱,反而跟我哼哼,对我说:‘过两天再来吧。’
我当年,以为大队书记同意借钱给我,回到家中,就请砖匠师傅砌柴锅台,锅台砌好后,要付砖匠师傳工钱。
我连续跑大队三次,找大队书记,都没借到二十块钱,我一气之下,给借条撕掉,再也没找大队借过一分钱了,没办法,那些年家境很穷,我是家中小儿子,父母亲跟我过曰子,我想办法,一定要改变现状:‘哪个爹爹奶奶,不疼长孙子?哪个为娘的,不心疼怀抱儿呢?’
分家那年,是1971年,这年夏天,我买了三节电池的手电筒,照青蛙卖钱,那些年,我们农村水稻田里,青蛙又多,晚上,要不到两三个小时,就能捉到一布袋青蛙,约十多斤重,深更半夜,给一袋青蛙背回家,放在家中天井中,蛙声一片。
第二天,我母亲对我说:‘小娃,你昨夜用手电筒照来的青蛙,在天井中嚎叫,我听了汗毛竖立,青蛙像鬼在哭泣,我好害怕,每只青蛙都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你那一布袋青蛙,是多少条命哟?你这不是赚钱,是在杀生!是在造孽!这条生财之道走不通喽。
你还是做些正经的事谋生,我身边有点私房钱,给你,拜一位老木匠师傅,学门手艺,荒年都饿不死哟。’
就为这事,大哥大嫂知道后,怪父母亲偏心:‘分家还留私房钱给小儿子,为什么大儿子没有份呢?’大哥跟我父亲争吵,在众人面前,大哥踢了父亲一脚,村民们实在看不下去,纷纷打抱不平说:‘儿子打老子,如此逆子,大逆不道,简直教坏村里人……。’
我父亲是爱面子之人,教出如此犬子,居然被儿子打了?我父亲,哪里受得了如此侮辱?他今后在村中怎么混曰月?这不是成了村中人笑柄吗?
父亲越想越气,在家中找出农药,含恨喝下杀虫剂农药,悲凉地离开人世间,父亲离开人世间,七七,四十九天后,大哥踢老父亲那只右脚,小腿肚子不知什么原因,开始酸痛肿胀,小腿骨头出现炎症。
大哥痛得难忍,到湖东县医院拍片检查,经医院专家会诊,吓坏大哥大嫂:‘右脚,小腿骨头坏死。’专家建议大哥:‘必须尽快锯断右小腿,否则将危及生命。’
大哥只得同意医生建议,动了大手术,锯掉右小腿,成了残疾人,后来花大钱,按装了假肢成了跛子。
村里,有封建迷信思想的人说:‘哪只脚踢他父亲,他父亲显灵魂,弄烂他儿子那只脚,叫他永远无脚踢人,这就是不孝敬父母,逆子的下场……。’”
丁爹爹讲到这里,停顿一下喝口水,又继续说:“养儿防老,送到山上,才为儿子哟,我有儿子,等于无儿子一样的,如果现在断了气,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丁老又悲伤地说:“天干无漏水,老来无人情,小的时候得人厌,老的的时候得人嫌,中年好过,只有二十年,天亮睡不久,老来寿不长嘛。”
不知是我八十四岁老母亲,还是七十多岁丁爹爹,不知是谁先聊起“鬼”来,引起我浓厚兴趣。
丁爹爹说:“我抬尸体无数,从小长到老,现在71岁了从没见过鬼魂,年青二十多岁时,有一天,跟村里众人打赌,深更半夜凌晨一,二钟,我满山遍野找鬼,也没找到,人们见到鬼只是幻觉,从心里害怕黑夜,虚拟出鬼来。”
老母亲反驳丁爹爹说:“我大约在1989年,这年秋季的一天,给殡仪馆附近的村庄做小工,那天,回家晚了,也不知道是晚上十一点多钟,还是十二点多钟,夜色阴沉沉地黑,当我回家路过火葬场旁围墙时,隐隐约约听到火葬场围墙边,有拖脚铁镣哗哗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讲话声:‘我痛喽,浑身被火烧伤,全身人痛得难忍喽,麻烦你,送瓶香油给我,我好擦擦火烧的身体……。’
只听人声不见人影,刹那间,我吓得汗毛竖立,什么叫魂飞魄散?我深深地感受到吓破胆的滋味,我拔腿就跑,越跑越感觉有鬼在追我,心脏都快蹦出**,回到家中告诉老头子:‘听到火葬场鬼说话声,见不到人……。’老头子吓得,那天夜里失眠,电灯开到天亮,第二天下午,我真的送一瓶香油,放在火葬场围墙边。
还有一次,我下半夜一点多钟回家,天上月亮,放出蒙胧亮光,快到我家屋门前时,我猛然见到,我家屋前,空空的场地上,有一个无头的人影在摇摆,我人吓懵住了,都不知到喊叫,眼睁睁看那无头鬼消失,这才如梦初醒,大声叫唤屋中的老头子。
老头子拉亮电灯,开了大门,我进了屋中,摸摸自己的额头,已是满头冷汗,隔两天,我邻居男人,急慌慌地找我老头子借板车,后来才知道,他夫妻俩吵嘴,老婆一气之下,喝下农药,他借我家板车,是急送他老婆到县医院抢救的。
在县医院,医生尽全力治疗,终不能挽救他老婆一条生命,原来是他老婆死之前,魂魄早已离开**,在野外游荡呢。”
丁爹爹说:“每个人,无论他多长寿?都要走向死亡,棺葬或火葬,终究是一堆灰土,哪里有什么鬼魂?……。”
我们三人聊着天,话题突然转到老母亲,所住的房屋,我笑着说:“现在,国家政策就是好,县城棚户区改造,第一期工程,改造湖东县城关上码头老街,使人预料不到,第二期工程,改造湖东县凤凰山庙巷里,也要棚户拆迁,党的政策好嘛。”
丁爹爹和我八十四岁老母亲,两人高兴地,异口同声地笑着说:“国家好,人民生活就好嘛。”